抗战实录 | 南昌会战的开始，1939年3月

文/冯晓晖

为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九江文史”特设子系列专题——“九江抗战实录”。本系列文章，既汇集了笔者及同仁既往的研究成果，亦融入了最新史料的整理与考证，力求以更全面、鲜活的视角呈现那段烽火岁月中的九江记忆。

图源：维基百科

1939年1月3日，日军攻占张公渡。日军一0二、一一六、一0六师团等部占领修河北岸。

3月19日，真如寺遭日军焚毁，千年文物毁于一旦。

3月中旬，日军分别进攻吴城、涂家埠，遭我方军队顽强抵抗。

3月20日，日军在馒头山以重炮急袭三小时之久，发动攻击。晚8时，敌冈村宁次在军山指挥日军强渡修河。

3月21日，日军在太子岭、观音阁以重炮及飞机轰炸，并使用化学武器，突破修河防线。次日滩溪被陷。

3月23日，日军轰炸吴城，大火连烧数昼夜，镇区70%以上建筑被毁，吴城陷落。

3月26日，日军占领涂家埠，纵火烧毁街市，河街80%以上房屋被毁；山下渡仅剩2幢仓库。

3月，国民党守军撤退前夕，纵火烧毁马口街。

以上是永修县官网1939年全年的大事记，都是修河保卫战的记录，也只有这么几条，最后一条像是特别做了总结：日本人烧，国民党也烧，都不是东西。在九江市志的大事记对此战役的记录几乎是空白。

南昌会战经过要图 图源：维基百科

修河保卫战是抗日战争南昌会战的开始，也是其中最残酷的一役。查阅中日双方的战史，南昌会战国军伤亡约5万人，中国方面声称日军伤亡2.4万人，战损比2:1，而日军方面声称自己的伤亡数字比中国方面少了个0，战损比为19:1。南昌会战以国军毫无亮点的失败而告终，半年前在德安万家岭战役中获得全胜的“战神”薛岳，在此战役中的表现只可用“惨败”二字做评价。

修河保卫战以及南昌会战的缘由及过程可简述如下：

• 1938年10月，武汉会战结束。日军惨胜，战争转入相持阶段。
• 由于浙赣铁路、南昌机场以及薛岳在赣北20万兵力的威胁，日军必须拿下南昌。
• 蒋介石认为日军在武汉会战后已是疲惫之师，严令必须守住南昌。
• 1938年12月底，中日双方在修河两岸开始做会战准备。1939年3月17日，日军兵分三路开始进攻。

日军进犯图 笔者绘制

日军的三路进攻并不难理解。左路攻击赣江出口第一商埠吴城镇，可以利用鄱阳湖上的舰炮优势，这一路进攻效果有限，但能大量牵制国军。右路向武宁以攻为守，防止被国军压迫侧翼。中路当然是主力，如果突破修河，南昌必失，国军全盘皆输。

笔者在阅读这段战史时颇感奇怪：日军的中路为什么不从地图中间的广阔的田野上进军，直击县城？而是向云居山脚下的虬津镇猛攻？在很多资料中，一个名字总会出现：张公渡。这个现已默默无闻的小村庄似乎特别重要，中日双方在此反复厮杀，日军用了五天时间，付出很大的战损后才渡过仅仅三百米宽的修河。

笔者摄于张公渡村，对面南岸由国军防守，2022年3月

为此，笔者专程前往张公渡，观察地形，走访当地村民，试图还原83年前这场战役的经过。应当说，本次调查的收获很大，笔者找到了当年的渡口、战争留下来的炮弹、村民转述的日本老兵的回忆、埋葬士兵的“万人坑”及日军作业工棚所在位置等，并极有可能找到了日军在修河中敷设浮桥的遗址，这些在史料中并无记载。

然而，笔者掌握的文字及图片资料有限，研究调查的深度广度也很浅，仅得到未必准确的这场战役的轮廓，很多疑问，仍未得到解答。

读者可以对比上下两张图片。显而易见，日军中路军主力在几无遮掩的修河北岸平原发动进攻，而国军防守的北岸有云居山为屏障，易守难攻且有滔滔河水阻隔（修河保卫战期间暴雨涨水），为什么数倍于日军的防守方数日后就兵败如山倒？

摄于修河南岸，对面是日军发动进攻的张公渡村，2022年3月

笔者显然无法找到全部答案，犹豫数日，还是决定撰写本篇。本系列因篇幅的限制无法将本次调查的见闻和认识讲清楚，或许笔者会专门写个长篇。

下面放一段视频，是笔者在离开张公渡后悚然而觉的一件事：“万人坑”里埋的是什么人？

无论采信哪家的战史，无论用什么视角评价，以每天两千多人估算，1939年3月20号，战役进行到第四天，国军在修河南岸损兵折将已在万人以上。在此之前的1月3日，张公渡北岸失守，中国军人为了守住这座地理位置很特殊的古村牺牲了多少人？

这场惨烈的战役很少被后人提及，或许是因为它太失败了。然而，抗日英烈的鲜血不应该白流，我们歌颂万家岭，也不能忘记修河。中国人民正是靠着流淌的鲜血和坚硬的骨头，才换来了抗战的胜利。

1939年3月20日夜，日军在冈村宁次的亲自指挥下强渡修河。

下一篇中，笔者将为您说明为何日军的中路军选择此地强渡修河，张公渡有什么特别的战略价值。修河保卫战之血战张公渡，明日继续，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