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确诊肝癌晚期那天,窗外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天阴沉得可怕。医生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子,不仅刺进他心里,还彻底搅碎了这个家本就脆弱的平静:“最多三年。”
回到家里,妻子赵淑芬正在厨房炒菜,油烟机的轰鸣,盖不住她压抑的咳嗽声。七岁的女儿张晓雨,正趴在桌上写作业,铅笔头快秃了也没人发现。这个家,早就像墙上那片怎么都擦不掉的霉斑,无声地蔓延、腐朽。
“检查结果怎么样?”赵淑芬头也没回,大声地问,锅铲在铁锅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她五年没正眼看过他,但这一刻,翻炒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肝癌晚期。”张明远缓缓吐出四个字,看见妻子握锅铲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发白。
当天晚饭后,情人刘美玲的微信准时弹出:“怎么样,老地方见?”他盯着屏幕上那张精心修饰的自拍,心情沉重,第一次慢慢地按下“免打扰”。
这场三人行的拉锯战,已经持续了五年。妻子赵淑芬,从最初的崩溃后,大哭大闹,到如今的沉默麻木,她才四十二三岁,眼角的皱纹,却深得能夹住岁月里所有的不如意和失望。若不是为了女儿张晓雨有一个空整的家,只怕她或许早已离开了。
“把房子卖了吧。”张明远突然开口,声音沉缓苦涩,“钱对半分。你的那份留着看病,晓雨跟我。”
赵淑芬默默关掉灶火,厨房突然安静得可怕:“你这病,咋办啊?治不好的!”
“我知道。”他目光投向女儿懵懂清澈的眼睛,“就当……给我送个终。”
62万的卖房款,赵淑芬只拿走了31万。签字时,中介小哥忽然忍不住感叹:“现在能这么心平气和分家产的夫妻,真不多见了。”赵淑芬低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这年轻人哪里知道,这不是心平气和,是心死。
最后一次聚餐,选在女儿生日常去的那家小餐厅。张明远给张晓雨夹了她最爱吃的糖醋里脊,赵淑芬一口没动。女孩突然抬起头,小声地问:“爸爸,你以后都不回家睡觉了吗?”三双筷子同时僵在半空。
领离婚证那天,张晓雨坐在民政局冰凉的长椅上,嚎啕大哭。赵淑芬第一次看见张明远眼圈泛红,而她自己的眼泪,早已在这五年里流干了。
搬进出租屋后,刘美玲来得更勤了。她总是提着精心煲好的汤,说是托人找的老中医抗癌的方子。
“把钱存放在我这里,我辞了职,好专心照顾你。”刘美玲吹凉汤勺,温柔地递到他嘴边。
张明远剧烈咳嗽着,摆摆手:“钱…钱得留着治病。”
可他心里清楚,那31万,他几乎一分未动。止痛药都是挑最便宜的买,复查能拖就拖。他早已看清结局,不愿落到人财两空的地步。
两年光阴飞逝。张晓雨上了初中,变得非常沉默寡言。赵淑芬瘦得几乎脱形。张明远则被癌细胞吞噬得只剩一把老骨头,生命进入倒计时。
临终前一周,他叫来哥哥张明天,气若游丝:“我把…28万,转给晓雨了。密码…是你生日。”
哥哥红肿着眼睛骂他:“你糊涂!刘美玲伺候了你整整两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居然一分钱不给?”
张明远没有说话,望着窗外那片枯黄的梧桐叶,想起卖房前夜,赵淑芬提的唯一的要求:“你花剩下的钱,一定要全部留给晓雨,不准便宜了外人!”
张晓雨始终不肯来见他。赵淑芬劝了一夜,声音沙哑:“他再不对,也是你爸爸!去见最后一面吧!”
最终,女孩来了。病房里,消毒水气味浓重。父女相对,无言以对。张明远枯瘦的手颤抖着操作手机银行,转账成功的提示音清脆响起。张晓雨看了一眼手机,转身就走,没回头。门关上的刹那,张明远浑浊的眼泪终于滚落。
最后时刻,刘美玲和几个牌友围在张明远的床边。兄姐露了个面便匆匆离去。赵淑芬还在赶来的路上,堵在了晚高峰的车流里。
“钱呢?”刘美玲俯下身,红唇几乎贴到他冰凉的耳朵上,声音甜腻却冰冷,“给我吧,我会一辈子记得你的好。”
张明远睁着空洞的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那棵落光叶子的梧桐树,缓缓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声。
葬礼上,赵淑芬整理遗物时发现,张明远手机里最后一条短信是发给她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而另一边,刘美玲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条动态:“算计到头一场空,短命鬼活该!”配图是一个翻白眼的表情。
张晓雨用那28万,买了份教育基金。赵淑芬依旧做着她的保洁工作。偶尔路过那家曾一起吃散伙饭的餐厅,张晓雨总会停下脚步,出神地望着那个靠窗的座位,泪流满面……
世上最毒的仇恨,是有缘却无分;最痛的遗憾,是爱过却来不及悔改。金钱,买不回生命,也测不出真心——这或许是张明远用最后人生,写下的最苍凉答案。
注:图片由AⅠ生成,故事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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