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我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筷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晓,你这是干什么?"王磊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指着面前那盘明显是剩菜的青椒土豆丝,声音颤抖:"这就是你爸给我准备的晚饭?"
盘子里的土豆丝已经发黑,青椒也蔫了,明显是中午的剩菜重新热过。而王德福面前,却摆着刚出锅的红烧肉和新鲜的蒸蛋。
王磊不耐烦地摆摆手:"爸能有啥坏心眼?不就是菜吗,能吃就行了。"
我看着这个和我共度两年婚姻的男人,心彻底凉了。
01
两年前我嫁进王家时,一切都还很美好。
那时候婆婆张秀芬还在,她是个温和的女人,对我就像对女儿一样。每天变着花样给我们做菜,从不让我沾手。
"晓晓,你刚上班累,快去休息。"她总是这样说。
王德福那时候也挺和气,见了我会笑着点头,偶尔还会夸我:"儿媳妇真不错,磊磊有福气。"
王磊更是体贴入微,下班回来就帮我按摩肩膀,周末陪我逛街买衣服。我们计划着要孩子,憧憬着未来的小家庭。
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王家是个三口之家,王德福在工厂当工人,张秀芬在家照顾一家人的生活。他们省吃俭用供王磊读完大学,又帮我们筹备婚礼。
我很感激这个家庭接纳了我,也真心把公公婆婆当成自己的父母。
婆婆身体一直不太好,有高血压和糖尿病,需要长期吃药。我经常下班后陪她去医院检查,帮她买药。
"晓晓比我亲女儿还贴心。"她常这样对邻居夸我。
那时候的晚餐总是丰盛的,一家四口围坐在桌前,其乐融融。王德福会给我夹菜:"晓晓多吃点,太瘦了。"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三年前那个秋天。
02
2021年10月,婆婆张秀芬突发脑梗,送到医院时已经晚了。
我和王磊在重症监护室外守了三天三夜,王德福整个人都垮了,坐在走廊里一言不发。
"磊磊,你妈要是走了,我也不想活了。"他哭着说。
王磊抱着父亲安慰:"爸,妈会好起来的,医生说还有希望。"
可是希望还是破灭了。婆婆走得很安详,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晓晓,以后照顾好这个家。"
我哭得不能自已,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走了。
葬礼办得很简单,按照婆婆的遗愿,没有大操大办。邻居们都来送行,大家都说张秀芬是个好人,走得太早了。
婆婆去世后,王德福像变了个人。他不再爱说话,每天下班回来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眼神空洞。
我理解他的痛苦,开始主动承担起照顾这个家的责任。买菜、做饭、打扫卫生,我都一手包揽了。
刚开始王德福还会说声谢谢,后来连这个也没有了。他开始挑剔我做的菜,说不如他老婆做得好吃。
"你这青椒炒得老了,你婆婆从来不会这样。"
"这个汤太咸了,你婆婆做的汤从来不会出错。"
我忍着委屈,努力学着婆婆的手艺,可无论我怎么做,在他眼里都不如婆婆。
王磊劝我:"爸心情不好,你别和他计较。时间长了就好了。"
可是时间并没有让一切变好,反而让王德福的态度越来越过分。
03
婚后第二年,王德福对我的态度彻底变了。
开始是在饭桌上的小动作。他会故意把好菜都放在自己和王磊面前,给我的总是最普通的。
"晓晓,你年轻,吃什么都一样。"这是他的理由。
接着是做菜的要求越来越苛刻。菜咸了不行,淡了也不行,油多了不行,油少了还不行。
"你就不能用心点?我儿子上班这么辛苦,回来还要吃你这样的菜。"
我咬着牙忍受,告诉自己他还在伤心中,需要时间。
可是情况越来越严重。他开始在外人面前贬低我,说我懒惰,不会持家。
"我儿媳妇啊,就是个花瓶,什么都不会做。"他对邻居这样说。
邻居李阿姨私下对我说:"晓晓,你公公这样说不对,你明明很勤快。"
我苦笑着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让我心寒的是王磊的态度。每次我向他抱怨,他总是说:"爸就是嘴硬心软,你别当真。"
"可是他越来越过分了。"我委屈地说。
"那你就让着点呗,反正也不差什么。"王磊不耐烦地挥挥手。
他总是站在父亲那边,从来不想我的感受。
去年春节,王德福当着亲戚的面说:"这个儿媳妇就是不懂事,什么都要人教。不像我老婆,什么都会。"
亲戚们尴尬地笑笑,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晚上我和王磊吵了一架:"你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我,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也没说错啊,你确实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好。"王磊竟然这样回答。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彻底成了这个家的外人。
04
今年夏天,王德福的行为彻底超出了我的底线。
他开始给我吃剩菜。
一开始我以为是无意的,毕竟中午剩下的菜,晚上热一热继续吃也很正常。
可是我逐渐发现,每次吃饭,他都会故意把剩菜放在我面前,新鲜的菜放在他和王磊面前。
"这个菜还能吃,别浪费。"他说得理直气壮。
而他和王磊面前,永远是新做的菜。
我再也忍不住了,找王磊理论:"你爸这样做太过分了,我也是这个家的一员,凭什么只有我吃剩菜?"
王磊皱着眉头:"不就是剩菜吗?又不是不能吃,你这么矫情干什么?"
"矫情?"我简直不敢相信他能说出这样的话。
"对啊,我爸辛苦了一辈子,现在年纪大了,想吃点好的怎么了?你年轻,身体好,吃什么都无所谓。"
我愣愣地看着他,这还是那个曾经温柔体贴的丈夫吗?
从那以后,剩菜成了我的专属。昨天的菜,前天的菜,甚至放了三四天的菜,都理所当然地出现在我面前。
而王德福和王磊,永远吃着新鲜出锅的饭菜。
我尝试过反抗,把剩菜推开,去吃新鲜的菜。
王德福立刻变了脸:"你什么意思?嫌弃我们家的菜?"
王磊也会说:"晓晓,你别这样,爸心情本来就不好。"
我被孤立了,在这个我曾经以为会是家的地方。
上个月,我的朋友小雪来家里做客,看到这一幕后私下问我:"晓晓,你公公为什么这样对你?"
我苦笑着摇头,说不出口。
"你不能这样下去,得想办法改变现状。"小雪担心地说。
我何尝不想改变?可是王磊不支持我,我能怎么办?
直到昨天晚上,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一个让他们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剩菜"的办法。
05
今天下午,我精心准备了这顿"特殊"的晚餐。
我去菜市场买了最新鲜的食材:嫩嫩的青椒,刚挖的土豆,还有王德福最爱吃的红烧肉。
回到家,我先做了一大盘青椒土豆丝,颜色鲜艳,香气扑鼻。然后又做了一大盘红烧肉,肥瘦相间,卖相极佳。
王德福回来时,闻到香味就笑了:"今天做的菜真香。"
"等磊磊回来就开饭。"我平静地说。
王磊下班后,我们三人坐到了餐桌前。我故意先给王德福盛了饭,把红烧肉推到他面前。
"爸,您先吃。"我笑着说。
王德福满意地点点头,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嗯,今天做得不错。"
王磊也夹了块肉:"确实比平时好吃。"
我看着他们吃得津津有味,心里却在冷笑。
然后,我端起了另一盘菜——那盘看起来已经发黑发蔫的青椒土豆丝,放在自己面前。
"晓晓,你怎么又吃剩菜?"王磊随口问了一句。
"习惯了。"我平静地回答。
王德福瞥了我一眼,继续吃他的红烧肉,没说什么。
我看着他们享受着新鲜美味的饭菜,心里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实现。
很快,王磊吃完了第一块肉,又夹了第二块。王德福也吃得很香,还夸我:"今天这肉做得真不错,比平时嫩。"
我继续吃着面前发蔫的菜,静静地等待着。
大约过了十分钟,王磊突然放下了筷子,脸色有些不对劲。
他用手按了按肚子,皱着眉头说:"我怎么感觉胃有点不舒服?"
王德福也停下了筷子,看了看王磊:"是不是吃太快了?"
我装作关心地问:"怎么了?是菜有问题吗?"
王磊摇摇头:"应该不是,可能是今天工作太累了。"
可是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开始冒汗。
王德福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磊磊,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就在这时,王磊突然捂着肚子弯下了腰,表情痛苦得扭曲了。
我心里一紧,连忙站了起来。
王磊抬起头看着我,眼中满是困惑和痛苦,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却突然——
06
王磊突然呕吐起来,吐出的全是刚才吃下的红烧肉。
"磊磊!"王德福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扶住儿子。
我也装作很惊慌的样子:"快,快送医院!"
王德福颤抖着手拨打120,而王磊已经痛得直不起腰,冷汗直冒。
"晓晓...这肉..."王磊虚弱地指着盘子。
我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神:"肉怎么了?我买的都是新鲜的啊。"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医护人员把王磊抬上担架。王德福跟着上了车,我也跟了上去。
在救护车上,王磊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不停地呕吐和腹痛。医护人员一边给他输液,一边询问情况。
"病人吃了什么?"医生问。
"就是家常菜,青椒土豆丝和红烧肉。"我回答。
"红烧肉是什么时候做的?"
我犹豫了一下:"今天下午刚做的。"
这不是谎话,我确实今天下午做了两盘红烧肉。只不过,给他们吃的那盘,是我三天前做的,在冰箱里放了整整三天。
而我自己面前的那盘发蔫的青椒土豆丝,反而是今天新做的。
我只是把两道菜的位置,调换了一下。
07
到了医院,医生对王磊进行了详细检查。
"典型的食物中毒症状。"医生对我们说,"应该是吃了不新鲜的肉类食品。"
王德福震惊地看着我:"不新鲜?你不是说是今天买的吗?"
"是今天买的啊。"我很委屈地说,"可能是天气太热,肉坏得快?"
医生摇摇头:"这种程度的中毒,至少要放置三四天才会这样。"
听到这话,王德福和王磊都愣住了。
病房里一片安静,只有王磊痛苦的呻吟声。
过了很久,王磊虚弱地问我:"晓晓,你老实说,那盘肉到底是什么时候做的?"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三天前。"我轻声说道。
"什么?"王德福简直不敢相信,"你给我们吃三天前的剩菜?"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们的眼睛:"对,就像你们一直让我吃剩菜一样。"
王德福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王磊也愣愣地看着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只是想让你们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剩菜。"我的声音很平静,但心里却在颤抖。
"可是你给我们吃的是坏掉的!"王德福愤怒地说。
"那你们给我吃的就不是剩菜吗?"我反问,"两年了,整整两年,我在这个家吃的永远是剩菜。新鲜的菜,我什么时候吃过?"
病房里再次陷入沉默。
王磊艰难地开口:"可是...可是我们给你的剩菜都还是好的..."
"好的?"我苦笑,"昨天的菜,前天的菜,甚至放了三四天的菜,你们觉得这叫好的?"
我想起了这两年来受的所有委屈,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08
三天后,王磊出院了。
这三天里,我一直在医院照顾他,王德福也一直陪在身边。
我们之间的话不多,但气氛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王德福看着我忙前忙后地照顾王磊,眼神复杂。
出院那天,他主动跟我说话了:"晓晓,对不起。"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这个老人。
"我...我知道我做得不对。"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就是...我就是太想念她了,看到你,就想起她不在了。"
我明白他说的"她"是婆婆。
"我不应该把气撒在你身上,更不应该让你吃剩菜。"王德福红着眼眶说,"你也是我的孩子,我应该疼你。"
听到这话,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爸,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我哽咽着说,"我只是希望能被当成这个家的一员。"
王磊虚弱地握住我的手:"晓晓,是我不对,我应该站在你这边的。"
"妈走了以后,我只想着怎么照顾爸的情绪,却忽略了你的感受。"他愧疚地看着我,"对不起。"
我摇摇头:"我们都有错。我不应该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不,你没错。"王德福坚决地说,"是我先对不起你的。"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王德福主动提出:"以后家里的菜,我们一起吃,不分新鲜的剩的。"
"或者轮流做菜,这样就不会有剩菜了。"王磊补充道。
我点点头,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晚上,我们三个人重新坐在餐桌前。
这次,每个人面前都是一样的菜,没有谁的特殊,也没有谁的委屈。
王德福给我夹了一块肉:"晓晓,多吃点。"
就像三年前婆婆还在时一样。
我知道,这个家终于又完整了。
而我,也终于不再是那个只能吃剩菜的外人了。
有时候,想要得到尊重,就必须先让别人明白失去尊重的滋味。
这顿"剩菜",让我们一家人都学会了珍惜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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