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通是一个胆大的政治投机者,高超的辩士。虽然他有几次高光表现,但是他从来就不是顶尖的谋士,话语权非常有限。
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之后,派武臣略定赵地,武臣攻下赵地十余城之后,遇到了瓶颈,其它城都攻打不下,他只好率兵去攻打范阳。
同时期,刘邦杀沛县县令,项梁杀会稽太守... ...杀县令或郡守起义的浪潮此起彼伏。
在这个背景下,范阳人蒯通先去找范阳令,此时蒯通的身份是平民,他把范阳令与范阳老百姓之间的矛盾,范阳令面临的必死境遇,以及武臣所遇到的困境,进行了全面的分析,最后说动范阳令投降武臣。
蒯通以此为资本,去找武臣,武臣同样听从他的建议。
蒯通的计策实现了双赢,武臣打破瓶颈,燕赵之地,投降的有三十余城。
燕、赵闻之,降者三十余城。
而范阳令则不仅保住了命,还被封为侯。
武臣以车百乘、骑二百、侯印迎徐公。
很奇怪,按照正常逻辑来说,他这样的人才,应该能得到很多势力集团的注意,邀请他加入。而且他也已经拥有了谋取更高职位的资本,但是不知道为何,这次之后他便好像“消失”了一样。
再次出现便是劝韩信攻打齐国,并劝韩信背叛刘邦,三足鼎立。要知道这可是不战而下三十多座城,在秦末,除了郦食其下齐七十余城,就属蒯通了!
出现这种情况,我认为一种可能是他在武臣集团中并没有太多表现的机会,另外一种可能是武臣这种第三方势力,司马迁能够收集到的资料有限。
不管怎样蒯通都“沉寂”了一段时间。
这一段时间,武臣被张耳、陈余拥立为赵王;不久武臣被李良杀掉,张耳、陈余再立赵歇为赵王;陈胜、项梁相继战败身亡;赵王歇被章邯围于巨鹿,项羽取得巨鹿之战的胜利;刘邦攻入咸阳;项羽分封诸侯;陈余联合齐国反抗项羽;项羽攻打齐国,陷于齐国战争泥潭;刘邦攻破彭城,旋即被项羽打败;韩信平魏,定代,破赵。
之后,郦食其说降齐国,韩信准备放弃攻打齐国的计划,这个时候蒯通站了出来,他极力建议韩信攻打齐国,他列举了两个显性原因,第一个原因是政策方面的,刘邦有攻打齐国明确的诏书,却没有下令终止攻打齐国的计划,这令韩信的军事行动具有合法性,没有越界。
第二是利益方面,韩信当了数年的大将,才攻下五十余座赵城,郦食其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下齐城七十余座,功劳反而不如郦食其。蒯通的这一条,说到点子上了,韩信有着极强的立功封王的想法。
另外一个隐性原因是,郦食其之所以能够说服齐王田广,是借助了韩信的兵势。
“夫汉王发蜀汉,定三秦;涉西河之外,援上党之兵;下井陉,诛成安君;破北魏,举三十二城。”
这个时候对齐国威胁最大的是韩信,除此之外齐国也不想看楚国强大,楚国强大,威胁着齐国的生存。我认为齐王田广的想法可能与孙权有切合的地方,那便是维持动态平衡。
这个时候项羽还很强大,所以他需要助汉抵御楚国,当汉国强大后,他会投入楚国阵营再打刘邦。
或许通过这种方式,可以削弱刘、项势力,也只有这样才能符合齐国的核心利益。只不过,齐国为了表现诚意,玩大了。
而站在韩信的角度,他绝不希望为他人做嫁衣,郦食其的行为就好像,韩信买来烟花,准备放完烟花向心仪的女孩表达爱意,结果韩信去放炮了,跑回来发现,郦食其借着烟花已经向女孩求婚成功!换做谁也不会甘心!
其实并不是蒯通的说辞有多么强,而是这个时间节点正好切合了韩信当时的心境,并打消了韩信的顾忌。
通过这次机会,蒯通的话语权应该得到了提升,但是还远没有达到改变韩信心境的地步。
在项羽的说客武涉无功而返后,蒯通认为机会来了,对于他来说,如果说动韩信自立,他将跃升为韩信核心谋士甚至有可能成为开国功臣,这是他政治投机的再次表现。另外有武涉打底,自己再强化一下,成功的概率是很大的。
蒯通对于时局的分析,对于人性阴暗面的剖析,以及功高盖主的危害,都向韩信说的很清楚,可是他的说辞根本无法打动韩信。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刘邦对于韩信的奖励都是及时且正向的反馈,打魏王豹的时候,任韩信为左丞相。
攻下赵地后,拜韩信为相国,这里的相国大概率是汉相国,而不是赵相国。
当韩信攻下齐国后,他心怀忐忑的向刘邦请封假齐王,结果刘邦封他为“真”齐王!这大大超出他的预期!
注意,韩信并不知道刘邦听到之后的反应是大怒,欲攻之。
他远在齐国,根本不清楚封他为齐王的整个过程,而且刘邦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特意派张良前往主持封王仪式,不仅给足了韩信面子,同时也起到安抚韩信的作用,此时韩信被刘邦拿捏得死死的。
不是韩信不知道功高盖主的道理,只是刘邦的表现太过完美。
另外,蒯通也没有拿刘邦封韩信为齐王的过程做文章,这就说明从刘邦到张良这种政治秀玩得多么到位!换做谁都很难不被影响,当然,马后炮除外!
我们再进行一下横向对比,张耳、陈余劝武臣自立为赵王的时候,开头直指要害:
“王王赵,非楚意,特以计贺王。楚已灭秦,必加兵于赵。”
如果蒯通能够从使者嘴里,探听出刘邦在听到请封假齐王时的情绪变化,从而找到刘邦封王的破绽,在劝说韩信的时候加上,王王齐,非汉意。那么,事态的发展方向可能就不同了!
其实说到底还是蒯通在韩信处的话语权有限,如果换成张良的影响力,楚汉走势也将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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