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和陆家那孩子留在京市吗?和她闹别扭了?”
话筒中传来傅母担忧的声音,傅思舟鼻尖一酸,他强压下嗓音中的颤抖。
“我最喜欢的前辈在港市,只有在那边我才能更好地发挥我的专业才能,是陆书瑶想让我陪她留在京市,但我现在不想了,我要去港市追求自己的梦想。”
傅母见此也不多问,温声道,“好,妈支持你的决定,我给你定一周后飞港市的机票。”
傅思舟挂断电话,屋内还在传来女人压抑的低吟声。
是傅思舟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每个在国外的晚上,都是由这个声音在手机听筒里伴他入睡的,没有一天失约。
傅思舟强撑着颤抖的身子靠在墙壁上。
他没想到白天才和他表白说要一直在一起的人,晚上就和另一个男人滚在一起。
里面的声音开始突然变得高亢,传进傅思舟的耳朵,他再也忍不住起身冲到远处的洗手间。
铺天盖地的呕吐声在空荡的洗手间响起,傅思舟指尖泛白,用力扒着马桶边缘,直到感到喉咙里苦汁遍布,他才脱离般瘫在地上。
好恶心,真的好恶心......
一年的驻外任命,他把所有的苦和累打破了揉碎了咽进肚子里,浑身上下数不清的伤口,最严重的一道伤口横亘在心脏的位置,足足十五公分。
他把一切做到最好,带着满身的伤疤和荣誉回来,只为了能够更好的陪陆书瑶在京市。
而今晚眼前的一切,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傅思舟死死地捂着胸口,那道伤疤隐隐泛疼,他难以忍受地弓起身子。
过了很久,他撑起身子,背影挺拔笔直,带着最后的尊严和倔强回到家。
第二天傅思舟醒来后,手机里有几条陆书瑶的消息,他没点开,也不想回。
下午他带着申请调职港市的文件推开领导办公室的门,他是提前回来的,上面还没安排他的调任。
领导拿出一年前傅思舟走市提前交给他的留任京市的申请书,叹了口气。
“真的决定好了?”
傅思舟接过文件,摸着早已干涸的字迹。
一年前自己对陆书瑶的坚定选择,如今变成了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他的心脏,嘲笑他的愚蠢和可笑。
傅思舟狠狠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时,眼中一片清明。
他将手中的留京文件干脆利落地撕碎。
“决定了,我要去港市。”
“好,这几天我就会给你打好申请,和港市那边通一下消息。”
傅思舟走出办公室时,刚好碰到陆书瑶走过来。
身后还有个所谓的“小尾巴”。
陆书瑶看到他匆忙赶过来,带着一丝焦急。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傅思舟面色淡淡,“手机静音了没听见。”
陆书瑶舒了口气,和从前一样宠溺地看着他,“下次到家记得告诉我一声。”
傅思舟看着她姣好的容貌,昨晚的场景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到不到家重要吗?那个时候她还有精力担心他的安全吗?
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傅思舟转身想走。
却被许驰拦住。
比自己矮了半个脑袋的男人磕磕绊绊地开口,“季......季队,你好,我是队里的法医许驰,以后请......请多指教!”
傅思舟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陆书瑶。
如果他留任在京市,就会顶替陆书瑶的位置,而陆书瑶就会下到空缺的副队职位。
但这一切都是内部决定,只有他和陆书瑶知道,任职文件没下来之前,谁也不会向外说。
陆书瑶也愣了,她扫了一眼许驰,冷声道,“谁让你多嘴的?”
身子却不自觉地挡在许驰面前,仿佛傅思舟是什么洪水猛兽。
许驰眼睛刷的一下红了,他瑟缩了一下,躲在陆书瑶身后,“季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队长有说过让我保密,是我忘了!”
傅思舟皱了皱眉,“我不是你的队长,不用这么叫我。”
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许驰抬起头,眼泪滚落下来,“对不起,您别生气,是我做错了事情,我这就去提交辞职报告。”
傅思舟怔住,还未说话陆书瑶就沉声开口。
“阿舟,够了,多大个事?至于你这么上纲上线吗?”
傅思舟瞪大眼睛,气笑了。
“我根本没说什......”
“够了!”陆书瑶直接打断,“你别吓唬许驰了,他不像你胆子大,而且他今天晚上特意为你准备了迎接派对。”
傅思舟深吸一口气,拒绝道,“我不去。”
陆书瑶沉下脸,“阿舟,你不要辜负同事的好意。”
“同事?我好像没说留在京市吧。”
陆书瑶笑得有些无奈,“好了,别闹大小姐脾气了,你不和我留在京市还能去哪?”
傅思舟也笑了,“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话。
许驰捂着脑袋,小声道,“队长,我头疼。”
陆书瑶立刻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边走边问,“是不是那次的后遗症又复发了?”
许驰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隔着厚重的镜片直直地对上傅思舟的目光,挑衅又嚣张。
傅思舟压下心中的酸涩,面无表情地回视过去。
陆书瑶,你错了。
这次我不会再留在你的身边了。
派对上,陆书瑶坐在傅思舟旁边,许驰独自坐在一个角落,时不时的看陆书瑶一眼,带着委屈和失落。
陆书瑶却仿佛无知无绝般,眼里只有傅思舟。
同事们主动和傅思舟讲述陆书瑶这一年经历的事情,傅思舟边喝水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大家还记得仓库那次任务吧?”
傅思舟抬眼望去,是白天和许驰说过话的一个男同事。
“记得记得!队长那次太厉害了,一个人往前冲,但队长真的要感谢一下许驰,要不然她就要被开瓢了。”
“别看许驰个头一般,没想到关键时刻那么勇敢,身上什么装备都没有就敢替队长挡下那个吊灯。”
“昏迷送医院后,给队长吓的整整守了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他们说的话题逐渐围绕陆书瑶和许驰,傅思舟默默攥紧手中的杯子,玻璃上的纹路硌得他手心生疼。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安静地听着,原来在这一年里许驰和陆书瑶已经关系亲密到了这个地步。
“诶,你们还记得吗?上次有一个嫌疑人只是多看了许驰一眼,就被队长眼神警告了,那一眼,啧啧啧!简直是杀气腾腾!”
傅思舟垂下眼,心脏传来闷闷的钝痛。
一个小小声从角落传来。
“好了......你们别打趣我了,队长的男朋友还在旁边呢,傅......”
许驰刚说出口,傅思舟便掀起眼皮看去。
许驰顿了一下,“傅先生,你别听他们乱说,队长对我只是同事之间的关心。”
陆书瑶这时也开了口,“好了,你们尊重一下许驰,别开玩笑了。”
言语之间不是对他们的阻止,而是对许驰的呵护。
傅思舟坐在他们中心位置,却像一个外人,和他们格格不入。
他深吸一口气,“啪”的一下放下杯子,“我去趟洗手间。”
傅思舟站在走廊放空,余光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瞳孔骤缩,是一个在逃的嫌疑人!
傅思舟屏住呼吸,悄然地跟在男人后面。
距离神不知鬼不觉地缩进,正当他要碰到他时,许驰突然在后面喊他。
“傅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
前面的男人回头瞟了傅思舟一眼,大步快速离开。
傅思舟咬牙,刚要跟上就被许驰拦住了去路。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队长男朋友了?你只不过比我早认识她而已,有什么可骄傲的?!”
眼看着男人就要逃出视线,傅思舟想要推开许驰,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告诉你!陆书瑶最后一定会是我的!”
傅思舟气急,一把将他掀翻在地。
“啊!”许驰大叫一声。
傅思舟往前跑去,男人已经不见踪影。
他回过头,陆书瑶已经从后面赶来,她扶起许驰,看向傅思舟的眼神如刀子一般刮在皮肤上。
“你做什么?许驰身子不好,他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冲我来就行。”
许驰坏了他的大事,现在陆书瑶又这么护着他,傅思舟冷着脸,满腔的怒火。
许驰虚弱地靠着陆书瑶,小声说,“队长,你别怪傅先生,是我不好挡了他的路,他推我也是应该的。”
傅思舟冷冷的盯着许驰,他寒着嗓音道,“你知道就好。”
傅思舟想抬脚离开,却被一只纤细的手抓住手腕。
陆书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给许驰道歉。”
傅思舟不敢置信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让你给许驰道歉,你推的人不应该道歉吗?阿舟,在国外一年怎么养成了现在这样的性子?”
手腕上的长指甲嵌进了傅思舟的皮肤,他忍着疼痛,皱眉道,“你知不知道他刚才坏了我多大的事,如果不是他拦着我,我早就抓到了......”
“够了,不管因为什么,你推人就是不对,现在向许驰道歉。”
傅思舟咬紧牙关,倔强地看着她,“如果我偏不呢?”
房间里的同事都走了出来。
“姐夫,你不能仗着是队长的男朋友就欺负我们同事啊!”
“就是,你推了许驰,必须要道歉。”
“大家之后都是要一起做同事的,你这样我们也不想和你做同事。”
所有人都围着傅思舟,铺天盖地的指责砸到他身上。
傅思舟看向陆书瑶,陆书瑶神色没有一丝波澜,依旧是一句话,“给许驰道歉,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不要弄的太僵。”
傅思舟眼中满是倔强,死死攥着拳头。
小时候他长得矮小,经常被欺负。
陆书瑶用力推开所有人,挡在他前面,瘦小的身子却说着最让人安心的话。
“以后你们再欺负傅思舟,我就把你们打的满地找牙!”
而现在她和那群人站在一起,逼着他道歉。
傅思舟指尖深深浅掐进掌心,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底蔓延上来的酸涩。
可到底还是红了眼眶。
他轻声道,“好,我道歉。许驰对不起,我不应该推你。”
这句话说完,仿佛在瞬间卸掉了傅思舟身上所有的力气,他努力挺直脊背,维护着自己的尊严。
陆书瑶眉目舒缓下来,又恢复了往日对待他的样子。
她放开许驰,走向傅思舟,“好了阿舟,我们接着......”
傅思舟垂下眼,侧身避开她的手。
“我累了,先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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