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广西匪首被判死刑，狱中献出配方，拯救数万名志愿军战士

1951年3月12日拂晓，玉林监狱里灯火未熄。押赴刑场的名单已贴在墙上，排在最前的就是曾被当地百姓骂作“陈大王”的陈善文。刽子手磨刀，围观者聚拢，气氛透着肃杀。然而，就在解押的前一刻，他托狱警递出一张薄如宣纸的药方，字迹仓促，配伍却写得滴水不漏。“给前线用，若无效，我愿立刻赴死。”狱警愣住，只听陈善文低声补了一句：“能救命，值。”

这封信很快被送往南宁，再转北京。彼时，志愿军正在长津湖、五圣山之间挨着冰雪血战，骨折冻伤层出不穷，缺的不是止疼片，而是能在低温下迅速消肿、稳骨的外用药。卫生部技术组看配方里有云香草、铁线莲、樟脑等中药，又巧妙加入乙醇作溶媒，不禁皱眉：土匪能写出这种东西？但试药委员会还是拍板——先制一小批，送前线再说。

短短两周，第一批药液装进棕色小瓶，从广州军区后方仓库出发，跋涉四千多公里抵达朝鲜。医务兵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把药液涂在三名无法后送的骨裂伤员伤口上；第四天肿胀减半，第七天竟有人能拄木棍蹒跚挪步。前线打来加急电：“药效明显，请求大规模补充。”一句话，保住了几条腿，也救活了陈善文。

镜头拉回三十多年前。清宣统二年，玉林新桥圩口来了位背药箱的郎中，治好了面生脓肿、形似“馒头脸”的少年陈善文。少年惊喜，跪地求拜师。数年云游，他背会了一整袋草药学问。1910年师傅撒手，他揣着遗方北上广东梅县陆军军医学校，又跟德国医生打下手，见识开胸取弹的洋刀，也被那股高傲劲惹出一肚子火。有一次，他提出保腿治疗方案救下士兵，一战成名，却也与洋医结下梁子。冲突升级，他一脚踹翻德籍医官，当夜连夜南逃，身份由“陈军医”改成了“陈走方”。

20年代到40年代，珠江三角洲、两广山地频遭战火，能接骨能止痛的医生奇缺，他拎药箱钻营前后方，一边行医一边开药铺，钱赚得快，人也飘。抗战爆发，药铺被日军一把火烧光，徒弟毙命，他火起，纠集青壮夜袭日军岗哨，一战打出“抗日奇侠”招牌。可战争一结束，原本拿着抗日旗号的民团立刻失去合法身份，陈善文手里那支百余人的武装进退两难。为了粮，为了地盘，更为了自保，他索性占山为王——口号从“抗日”换成“抗征粮”，对象从外敌换成乡邻。

1950年，解放军135师在玉林展开“拉网式”清剿。西山密林被重重包围，陈善文被堵在一处断谷。火力倾泻三小时后，他弹尽粮绝投降。审判书写得清楚：组织反革命武装、枪杀干部、劫掠乡村、焚毁民房，死刑立即执行。消息传出，玉林街头拍手称快。没人想到，一个看似板上钉钉的判决，会因为一张药方改变走向。

秘方送京后，中央指示先试后批量。广西军区在监狱里划出临时药室，给陈善文配齐药材、酒精、玻璃瓶。“成不成，就看你手艺了。”押送干警半信半疑地说。陈善文没回话，只低头切药、浸泡、滤渣，连瓶口封蜡都重新配比。第一批一千瓶下线，全部留样备检无问题后，随车直奔港口，再换轮船北上。

1951年夏末，第三批药液运抵第五次战役后的汉江阵地。高温湿气里，伤口更易感染，陈善文的药液再次立功。统计显示，同组对比下，使用药液伤员感染率下降三成，截肢数下降近一半。这一数据让总后卫生部松了口气，也让广西高院重新核查案卷。年末，死刑改为死缓。

从死囚变“技术员”，转变不算轻松。药厂工人提起他，最初都用“那个匪首”三个字。陈善文白天配药，夜里抄写药效日记，不与人争嘴。三年后，新配方“正骨酒精液”通过国家鉴定，他的标签才慢慢由“匪”变“师傅”。1956年，监外执行期满，他拿到一纸正式聘书，成为玉林制药厂外用药组副组长。

1957年，云香精上市。小瓶包装，一抹清香，跌打损伤、蚊虫叮咬都能用，南方士兵人手一支。厂里利润节节攀高，区里把他列进政协技术人才名单，很多人意外，却也无话可说：确实有两把刷子。会上，他建议建立药物留样标准库、统一说明书格式，提案通过，实现了行业第一次规范化操作。

进入八十年代，云香正骨水出口东南亚，成为广西外贸拳头产品。厂门口挂着的铜牌上，“主要研制人”一栏赫然刻着“陈善文”三个字。路过的老人偶尔会停下脚步，低声感慨：当年差点把他押去枪毙，如今却成了制药能手。

罪过还在，功劳也在。档案里，两行字并排记录：1950年匪首；1951年朝鲜前线特殊贡献人员。人们对他的评价复杂，有人说“恶人立功”，有人说“浪子回头”，众说纷纭。无论怎样，那张写于行刑前六刻钟的药方，救下的是真真实实的几万名志愿军伤员，也把一条注定要断掉的生命线，硬生生续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