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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成了当下的自动标签,成了我们这个历史时刻的默认简称,甚至以至于键盘和手机都该替我们自动补全这个词组。
“在‘特朗普时代’,经济精英仿佛置身荒原”,Axios报道称。“民主党在‘特朗普时代’苦苦维系存在感”,MSNBC感叹道。“在‘特朗普时代’,环保飞行已不再要紧”,《华尔街日报》指出。
“‘特朗普时代’如何反过来改变了特朗普本人”,《纽约时报》解释说。
这些标题都出自今年,但同样足以概括过去十年。“特朗普时代”几乎成了那面棱镜,我们所做、所想、所说的一切都要透过它来观看与表述。我也曾加入过这种写法,还写过一本书,书名是《What Were We Thinking: A Brief Intellectual History of》(《我们当时在想什么:一部……的思想简史》),至于副标题末尾该填上哪几个词,你大概已经猜到了。
毫无疑问,唐纳德·特朗普是这个时期最具支配力的政治与文化人物。我们为解读他的冲动、琢磨他的政策偏好、丈量他的注意力跨度耗费大量心力;我们剖析他的心理,咬文嚼字他的随想,把镜头拉近对准他每一道伤痕。把那么多全国性争议都视为某个独一无二人物的作为或过失,这种看法确实省事,却也令人紧张不安。
这也正合特朗普的心意。那位把自己的名字冠在高楼、飞机、葡萄酒、牛排、古龙水和桌游上的人,自然也会想着把名字冠在一个时代之上;既然公职人员都可以叫“我的将军”“我的法官”,那历史为何不能也写成‘属于他的历史’?这是他的时代,我们只是活在其中。
然而,像多数无处不在的观念一样,“特朗普时代”因反复套用而有沦为空泛的风险。随着时间推移,我们越应当借由它如何改变了这个国家,以及改变了身处其中的我们,来理解这个时代,而不是只去计较应当把功过记在谁名下。把注意力强迫性地只聚焦在特朗普一人,会使我们既无法完整把握这个时代,也难以窥见它可能演化出的样貌。
当我们把它命名为“特朗普时代”的时候,实际上等同于根本没有命名。
对特朗普“本能”与“影响”的无休止聚焦,会把真正赋予并促成他行动的那些条件遮蔽起来。与其老是追问“他真的能那么做吗”(不论在任何特定时刻“那么做”具体指什么),不如持续追问:为什么选民会投票让他那么做,为什么美国国会与美国联邦最高法院会允许他那么做,为什么共和党与商界精英在他那么做时会为之喝彩,又为什么当他把手伸向它们时,会有那么多机构选择退缩。
把政治过度人格化,也会束缚政治反对派的想象力。乔·拜登坚信只有他才能击败唐纳德·特朗普,这既是他在 2024 年决定寻求连任的理由之一,也解释了为何即便健康状况与胜选机会每况愈下,他仍坚持留在选战中。副总统卡玛拉·哈里斯的总统竞选似乎立基于这样一种设想:只要让人们回想起特朗普有多糟,他们就会转而反对他并选择她;而在成为民主党提名人之后,她甚至鼓励选民去参加对手的集会,好亲耳听听他的言行有多么古怪。
民主党没有为一个属于自己的时代拿出有说服力的主张;即便他们身在白宫,目光仍牢牢钉在“特朗普时代”上。如今,那些志在全国舞台的民主党人所面临的两难依旧在特朗普设定的条件与场域内发生:是与这位总统讲和还是与之开战,是效仿他的战术还是公开谴责。这样一种处境,意味着自由派想象力的投降。
把它称作“特朗普时代”,还在暗示“这个人”和“这个时刻”几乎合为一体。唐纳德·特朗普被视为“独一无二”,于是,如果你不喜欢他的政府治下美国正在发生的一切,那就一边设法把损害降到最低,一边等到下一次总统选举,把他熬过去就行了。
问题在于,美国国会与联邦最高法院曾给予行政部门的那种礼让与回旋空间,并不会随着新总统上任就自动弹回;被拆解的制度不会凭空自我复原;表演性与屈从性的习惯也不可能奇迹般地被抛弃。除非其他权力分支还能找回某种“肌肉记忆”,否则两大党中任何一届新政府都会沿用特朗普所攫取的同等行政权,尝试进一步扩张它,并将之用于新的目的。倘若J·D·万斯或其他竞争者接掌“让美国再次伟大”运动(并登上最高职位,那么把“特朗普主义”(Trumpism,这一概念本身也不必然非得以此人作为核心)推向最终的政治与意识形态定型者,未必还是特朗普本人。
因此,当“特朗普时代”超出了其同名人物的身影,这个时期意味着什么,我们又该如何称呼它?
眼下常见的选项,更多是在强调开启这一时代的动力,而不是它将驶向何方。有人把它称为一个新的民粹时代,认为它早在特朗普之前便已出现,也远在美国疆界之外;也有人把它视为对大规模移民的反弹。有人说这是政治自由主义的倦怠与对经济全球化的否定。还有人认为,这是对自以为是的左翼的一记清算,或是对美国多种族民主尝试的又一次背弃。
这类解释或许能用那句早已被用滥的套话来说明,帮助我们理解“我们如何走到今天”可你会怎样给一个正在成形的时代命名呢:它充斥着右翼取向的技术政治、制度的崩塌、把报复当作政府政策、兴高采烈且军事化的本土主义、文化上的回缩与复仇式历史观、选择性的法律主义与对国际责任的退位,而且这一切还由一种正式化的行政不受追究机制所推动?对这一切,有没有一个名称?
如果你的结论指向“竞争性威权”(competitive authoritarianism),就这样命名;如果你设想的是“新的黄金时代”(a new golden age),也可以如此称呼;如果你辨识到的是“非自由民主”(illiberal democracy),便用这个名称;如果你的判断更偏向部落式取向,则可称为“国家保守主义”(national conservatism);如果你在各地都能看到它的变体,不妨称其为“强人时代”(the age of the strongman);如果在你看来除此之外别无他途,那就把它叫作“法西斯主义”。
把这个时代与那个人等同起来,恰恰助长了把国家与领袖合而为一的冲动,而这当然正合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的心意。“只有我一个人能修好一切”,他在2016年这样宣示。解决什么?任何事。所有事。今年2月他又声称:“拯救国家之人不可能违反任何法律。”这句带着电影里“拿破仑”腔调的台词,既显出他为自己设定的救世使命何其铺天盖地,也暴露出他正为自己攫取几乎不受约束的自由裁量权。难怪他在第二任期伊始便接连宣布全国紧急状态。国家自称有如此多的地方需要“拯救”,而拯救它的,只此一人。
我们对他操纵风向、主宰话语场的独特本领惊叹不已,直至讨论滑入循环论证:为什么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总能全身而退?因为他是唐纳德·特朗普。天命在身,我们史观里的最新“伟人”。这可是“特朗普时代”,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然而,把它叫作“特朗普时代”,不过是套上一个什么都能往里装的“大口袋”标签,用以囫囵打包眼前的一切,却解释不了其中任何一件事。
作者:卡洛斯·洛萨达(Carlos Lozada),《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驻华盛顿意见版专栏作者,近著《华盛顿之书:如何阅读政治与政治人物》(The Washington Book: How to Read Politics and Politicia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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