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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1981年深秋,白公馆纪念馆的铁门刚打开不久,一位穿着藏青色斜襟棉袄的老妇就走了进来。
她头发已大半花白,脚步缓慢,当停在一张男子肖像前时眼泪顺着皱纹滚落,哽咽着吐出一句话:
晓轩,我来看你了。
这位老妇是许晓轩的妻子,许晓轩在信里写身不由己,可他从未后悔自己的选择。
姜绮华用一生等待,也从未后悔嫁给这个身不由己的人。
这一年距离许晓轩在白公馆遇害已经过去37年,距离她最后一次收到丈夫的信,也已过去35年。
展柜里的照片是许晓轩被捕前在重庆拍下的,那时他还穿着浅灰色长衫眼神明亮,谁也想不到,这会成为他留给家人最后的模样。
姜绮华与许晓轩的婚事,始于1935年江南无锡的一场父母之命。
那年许晓轩19岁,父亲早逝,母亲靠做针线活拉扯三个孩子,看着儿子到了成家的年纪便托媒人说了姜家的姑娘。
起初许晓轩是抗拒的,他那时在无锡的一家商店当学徒,偷偷读了不少新文化书籍,觉得没见过面就结婚太荒唐。
可每次看到母亲咳着喘着缝补衣服,灯油快烧完了还舍不得灭,他就把反对的话咽了回去。
婚后的日子很平淡,许晓轩白天去商店上班,晚上就教姜绮华写毛笔字,那些日子虽不富裕,却满是烟火气。
姜绮华记得许晓轩有次得了一块月饷没买别的,先给她买了一本《新儿女英雄传》,说你也该看看外头的世界。
她冬天容易咳嗽,许晓轩就每天早上把铜手炉揣在怀里捂热再给她送过去。
那时她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会让丈夫离自己越来越远,而这些温暖的小事会成为她后来几十年里反复回忆的片段。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无锡很快被日军逼近,许晓轩收到一封来自重庆的信。
是他之前认识的一位进步青年写的,邀他去重庆参与青年职业互助会的工作,他没跟姜绮华多说,只说去重庆找个好点的工作,能多寄点钱回来。
出发那天,姜绮华把自己绣的蓝布帕子塞给他,许晓轩接过帕子,承诺很快就接你和妈去重庆。
许晓轩到重庆后先在青年职业互助会帮忙,为了方便开展秘密工作,他经表面上是朝九晚五的公职人员,
背地里却在筹办《青年生活》期刊,还经常去沙坪坝的工厂、学校,给工人和学生讲抗日救国的道理。
姜绮华是1939年带着女儿许德馨来重庆的,那时他们住在沙坪坝的一间小平房里。
许晓轩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半夜才回来,回来后就把传单藏在床底下的木箱里。
姜绮华其实早就察觉了丈夫的不一样。
有次许晓轩的同事来家里,两人关着门说话,她听见组织、秘密这样的词,她知道丈夫在做危险的事,却从不说破,她怕听到不好的结果。
一天,姜绮华刚给女儿喂完粥,邻居张婶就慌慌张张跑进来:绮华,不好了,晓轩在兵工厂门口被人抓走了!
姜绮华顾不上收拾,光着脚就往兵工厂跑,到了门口只看见几个穿黑衣服的特务在站岗。
她想冲过去,却被特务拦住,推搡着差点摔倒,她站在路边,看着兵工厂的大门,眼泪止不住地流。
直到天快黑了,姜绮华才被邻居扶着回家。
后来她才知道,那次是重庆地下党遭到重大破坏,叛徒供出了十几位同志的名字。
许晓轩当时正在和两位同志商量《青年生活》复刊的事,特务破门而入时,他还试图把藏在怀里的文稿塞给同伴,结果被特务扑倒。
许晓轩被捕后,先被关押在望龙门特别监狱,1946年才被押到白公馆。
在牢里的日子,他最牵挂的就是姜绮华和女儿。
1946年夏天,他从一位负责打扫的狱友老江那里,用三根香烟换来了一截笔芯,又从牢房里的旧账本上撕下一页纸。
趁晚上特务不注意,许晓轩经常蹲在角落里写信。
信的开头,是绮华吾妻四个字,他写得很轻,怕被特务发现,又写得很用力,像是要把所有思念都刻在纸上。
他在信里说:七年了,你受苦了,我实在对你不起。
这里的七年,是从许晓轩被捕开始算的,其实那时才过去6年,他大概是太想念,把日子算多了。
他还写女儿德馨,不知道德馨现在长多高了,还记得爸爸吗,我以前总说忙,没陪她多玩,现在想陪却没机会了。
许晓轩不敢在信里提监狱的事,
只说这里一切都好,你别担心,也不敢说诀别,只写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回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外面走走。
其实许晓轩心里清楚,出去的机会很渺茫,可他不想让姜绮华绝望,信写完后他把纸折成小块,缝在贴身的内衣里。
等老江来送饭时,偷偷塞给了他,老江把信藏在送饭的木桶夹层里,带出监狱后又托地下党同志辗转送到上海。
那时姜绮华已经带着女儿回到了无锡,后来因为躲避特务追查又搬到了上海的亲戚家。
1947年初春,姜绮华正在上海的一家纱厂做工,有天晚上一位陌生男子找到她,递过来一个信封,说“这是许晓轩同志托人带给你的。”
姜绮华接过信封手都在抖,拆开一看,是那张皱巴巴的账本纸,上面的字迹她一眼就认出来——是晓轩的字。
她坐在纱厂宿舍的小板凳上借着煤油灯的光读信,读一句哭一句,直到天快亮了。
姜绮华拿着信,四处找人想救许晓轩,她去上海的法院递申诉状,工作人员看了看信,说“是军统的案子,我们管不了。
她找律师,律师听说是政治犯,都摇头拒绝。
后来她才知道,那时许晓轩在白公馆已经被列为重点监视对象,根本没有营救的可能。、
可她还是没放弃,重庆解放后,姜绮华第一时间就赶到重庆打听许晓轩的下落。
直到1950年她才从红岩纪念馆的工作人员那里得知,许晓轩被特务杀害,遗体被埋在歌乐山的荒地里。
她在烈士陵园里对着许晓轩的墓碑,站了整整一个下午。
从那以后,姜绮华每年都会来重庆,起初是为了给丈夫扫墓,后来白公馆改成纪念馆,她就常来展厅看看那张照片。
1981年这次来她还带来了那封蓝布帕子和许晓轩的信,捐赠给了红岩纪念馆。
走到白公馆门口时,姜绮华回头望了一眼,她想起1937年许晓轩离开无锡时,也是这样的阳光,
他说等我站稳了,就接你去重庆——现在她来了重庆,却再也见不到他了。
参考资料:
红岩革命历史博物馆:《许晓轩烈士档案》,2005 年内部整理版
姜绮华口述、许德馨整理:《我的丈夫许晓轩》,《红岩春秋》1985 年第 3 期
中共重庆市委党史研究室:《重庆地下党斗争史》,重庆出版社 1990 年版
许晓轩:《狱中给姜绮华的信》,收录于《红岩烈士书信集》,重庆出版社 1984 年版
无锡地方志编纂委员会:《无锡市志・人物篇・许晓轩》,江苏人民出版社 1995 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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