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整理旧物时,那本泛黄的诗集突然从书架跌落,书页间飘落一朵风干的白玫瑰。花瓣脆如蝉翼,边缘泛着淡淡的茶色,像被岁月偷走了青春的少女,在晨光里静静诉说着往事。
那是二十年前某个春日的礼物。那时我们总爱在图书馆的落地窗前分享耳机,他听肖邦的夜曲,我听德彪西的月光。当《雨中花园》的旋律流淌过空气,他忽然从书包里掏出用牛皮纸包着的玫瑰,说:"音乐会枯萎,但花不会。"我笑他不懂浪漫——明明花也会凋零,却还是小心地将它夹进正在读的聂鲁达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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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像两列背向而驰的列车。他北上追逐学术理想,我南下投身烟火人间。分别那日没有暴雨倾盆,只有地铁站台此起彼伏的报站声。他欲言又止地摩挲着诗集边缘,最终只说:"书要常晒,不然会生虫。"我点头,转身时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混在列车进站的轰鸣里,像一片羽毛落在心尖。
这些年我搬过七次家,弄丢了初吻时他送的银质书签,遗失了毕业典礼上互换的学士帽,却始终戴着那本压着干花的诗集。有时在深夜加班的写字楼里,偶尔在异国街头的咖啡馆中,翻开书页时总会愣神——那些被花瓣压出的浅浅凹痕,多像时光在我们生命里刻下的掌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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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收到他从挪威寄来的明信片,极光在纸面上流淌成绿色的河流。背面写着:"昨夜整理旧物,发现你落在我家的《二十首情诗》,第17页的玫瑰还新鲜如初。"我摸着风干的花瓣,突然想起聂鲁达的诗句:"我要在你身上做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可我们终究没等到彼此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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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着,干花在玻璃杯里轻轻摇晃。原来有些爱意不必盛放,就像这朵永不凋零的玫瑰,在时光的褶皱里,永远保持着初见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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