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12岁来到了宋家后,每晚都会为宋程年热一杯送去。
因为他只喝我给他热的牛奶,所以这件小事我坚持了十年。
今天是唯一一次,我忘了送。
我看了眼白蓉蓉手中的牛奶:“已经有人给你准备牛奶了。”
可宋程年伸手挡住门,倔强地看着我:“要喝,你送的。”
我看着他的表情,心脏猛地一颤。
最终,我还是去给宋程年热了一杯牛奶。
他如往常一般,坐在餐厅要我等着他喝完。
这时,白蓉蓉却突然指着宋程年的手背开口:“小哑巴,你手上的疤好吓人啊,是怎么搞的?”
宋程年盯着疤看了会儿,旋即摇头:“不记得了。”
我在一旁,顿时神色僵住:“你不记得了?”
宋程年眼里清澈:“很重要吗?”
我回不上话来了。
心口一瞬像是被巨石压住,有些喘不上气来。
重要,至少对我来说,它非常重要。
十年前的那天,当我在福利院里被人欺负时。
是宋程年护在了我身前:“不准打人!”
我抬起满是血痕的眼睛,看见阳光落在他精致懵懂的眉眼上,他浑身都在发光。
那一刻,我以为我见到了天使。
后来我才知道,宋程年是宋家患有自闭症的钢琴天才。
宋夫人带着他来福利院做慈善,却不曾想他为了救我,那双手上,留下一道道伤疤。
那天后,宋夫人带我回了宋家,她说。
“如果没有程年,你会死。你要永远记得他的恩情,好好照顾他。”
我用力点了点头。
宋程年从光里向我走来的那一幕,被我刻在心里。
整整十年,从未褪色。
可如今,他竟然说他忘了。
我看着面前的宋程年,忽地不知道自己这十年,算什么……
宋程年已经喝完了牛奶。
回房前,他看向我说:“晚安,许岫月。”
说完,宋程年没有关门,直盯盯望着我。
直到我回应:“晚安,程年。”
他这才关上门。
我重新回房躺下,一夜无好眠。
一早,我就听见楼下琴房传来杂乱的钢琴声。
我起身走到楼梯,正好看见宋程年一脸认真的教白蓉蓉弹钢琴。
白蓉蓉没耐心,直接在黑白琴键上乱弹一通。
而宋程年居然也没有发火,只安静的、纵容的看着她吵闹。
我的心口一阵阵发酸,沉闷得厉害。
曾经我日以继夜的学习弹奏钢琴,有足够的实力后,才能被他准许坐在身侧。
现在,他却能任由白蓉蓉糟蹋着他心爱的钢琴。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和失落笼罩了我。
系统音在我脑海得意挑衅。
看见了吗?这就是女主,她对于男主而言总是特殊的
若你还不肯放弃,这就是你未来的下场——
它在我的脑海里投放出了未来的结局。
我看见宋程年和白蓉蓉在漫天花海下举行婚礼。
而我在故事的最后,惨死车轮。
我只觉得灵魂像是被雷击中一般,四肢百骸都漫着灼热的痛楚。
等我回过神来,正要下楼。
踏出一步,只觉脚下一滑,就直挺挺的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剧烈的痛意袭来。
等我浑身剧痛躺在地上时,却听见白蓉蓉看着脸色惨白的我,扑哧笑了出来。
“你看,我早说她不会注意脚下,会摔跤吧?好玩吗?”
而宋程年配合点了点头,指着我笑:“笨。”
这个字像一柄利刃,直直刺进我的心脏。
我转头,就看到了阶梯上滚落的弹珠。
寒意随着冷风钻心。
我忍着痛站起身,对着宋程年开口:“好玩吗?”
宋程年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我竟然会这么冷漠地对他说话。
白蓉蓉盈盈笑着:“只是个恶作剧而已,你不会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吧?”
灵魂和身体的双重疼痛,让我再也无法忍住情绪。
我对着白蓉蓉一字一句地开口:“当事人觉得好笑,才是玩笑。”
“白小姐,程年他不懂得分辨,你难道也不懂吗?我家里有摄像头,我可以告你唆使故意伤害!”
白蓉蓉脸色一变,露出几分害怕。
她红了眼眶看向宋程年:“小哑巴,你的太太好凶啊,看来她不喜欢我跟你一起玩。”
说着,白蓉蓉作势要离开。
宋程年瞧见,立即挡在她身前,皱着眉怒视我。
“不准,凶她,你道歉。”
一时间,我喉咙哽塞,说不上一个字。
宋程年下意识护着白蓉蓉的反应,彰显着我的可笑。
僵持间,一道声音打断了我们。
“怎么回事?”
我回头看去,是宋程年的母亲来了。
我上前喊她:“妈。”
宋母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投向宋程年和白蓉蓉。
片刻后,她起身向着书房走去:“跟我来。”
我沉默跟上前。
宋父去世的早,宋母一个人撑着偌大的家族企业,终日忙于工作。
一两个月才有时间来看宋程年一次。
进了书房,宋母看完了这两天的监控。
许久,宋母看向我,却是说:“许岫月,你跟了程年十年,见他这样活泼过吗?”
我心口一刺,也只能实话实说:“……没有。”
宋程年从来沉默寡言,最开心的时候,不过是拉着我的手,对我笑。
闻言,宋母脸色沉了几分,她叹了口气。
“曾经你是唯一一个让程年主动靠近的人,我还以为你是治愈程年的最佳人选,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的。”
我胸腔钝痛,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涩然。
我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住,哑声问宋母:“您想让我怎么做?”
宋母眼神定在我身上。
“你毕竟跟了程年十年,比起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我自然更看中你。”
“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程年不需要你,你就离开宋家,离开他。”
宋母话音落地的同时,系统也在我脑子里讥讽道。
你看,男主母亲都能看出,你不适合男主。
离开宋程年吗……
宋母跟我脑海里这个凭空出现的系统倒是不谋而合。
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定结局?
我身上刚刚摔下楼梯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我想,或许我也该知难而退了。
我正想回答宋母,宋程年却在这时突然闯进了书房。
宋母眼神一软,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程年,你怎么来了?”
只是宋母的手还未触碰到他,宋程年就避开宋母,直直走向了我:“你受伤了,要涂药。”
他的掌心,放着一管药膏。
伤是他带给我的,可他对我的好也是真的。
我胸腔泛酸,收下了那管药膏,也答应了宋母的要求:“好。”
我还是不信。
不信我和宋程年十年的感情,会抵不过他对白蓉蓉的新鲜感。
宋母的视线在我们之间来回扫视,没再多说什么。
“好,那我回公司了。”
宋母直接起身离开。
我想去送送宋母,宋程年却将我拽住,他拧开药膏,一点点小心涂抹在我受伤的手臂上。
涂完后,他朝我的伤口笨拙地吹了吹。
“呼呼就,不疼了。”
从前他受伤,我就是这样对他的。
我忍不住笑了:“谢谢,不疼了。”
宋程年抬眼看向我,那双水汪汪的眼里忽地闪过些什么。
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忽地低下头,吻住了我的唇。
我瞳仁瞪大,僵在了原地。
结婚三年,这是我们的……初吻。
他的人很纯粹,他的吻也是。
蜻蜓点水的一吻作罢,他的耳根子泛了红,我脸上也是。
我抿了抿唇,话都说不清楚:“谁、谁教你这样做的?”
我因为害羞随口问的一句话。
谁料,宋程年却认真回答了我。
他说:“白蓉蓉刚刚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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