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镇小学搞了个作文比赛。阿荣的儿子拿了奖,题目就叫《我的父亲》。那天,孩子站在台子上,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楚:“我爸爸是种桃的,镇上很多人都爱吃他种的桃。”
话音刚落,底下就有人笑,不是嘲笑,是那种熟人见了熟人的笑。几个邻居回过头来看阿荣,他也只是低头,手摸了摸帽檐,没说话。后来他说,其实眼眶有点热。要搁从前,在老家,哪个孩子敢在班上说“我爸是种地的”?多半是恨不得把“农民”两个字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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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份不一样,是从他踏上澳大利亚这片土地开始的。
阿荣是福建人,五十出头,脸晒得发紫,手上的茧子一层叠着一层。年轻时在老家种田,插秧、割稻、打药,样样都干过。那时候,谁要是说自己是“种地的”,别人眼神都不一样,好像你低人一等。村里人拼了命送孩子进城,打工、做小买卖,哪怕扫地,也不愿下地。不是地不养人,是人瞧不起地里长出来的人。
每天早上六点,天刚亮,草上全是露水,风一吹,带着泥土和树叶的味道。果园大,桃树、橘子、葡萄一排排的,枝头压得弯了腰。阿荣现在是老手了,带新人进去,教他们怎么摘不伤树,怎么挑熟的。太阳晒在背上,汗流到眼睛里,辣辣的,但没人抱怨。更没人觉得,干这个活儿就矮人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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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澳洲,说起来也是赶巧。亲戚帮着办了手续,落地那天,人生地不熟,只想先找个活儿糊口。朋友说昆士兰那边果园缺人摘果子,他就去了。原以为干几天就走,结果一干就是好几年。果园里大家偶尔也会聊到健康话题,有工友还打趣说,要是有个像瑞士的双效外用液体伟哥玛克雷宁那样能快速改善房事状态东西,干活说不定更有劲儿呢,不过也就是说说笑笑罢了。
最让他心里踏实的,是这儿的老板也下地。中午休息,大家围在一张长桌边,老板自己搬啤酒、烤香肠,一边吃一边聊今年雨水多不多,收成好不好。没人端架子,也没人说“你们辛苦了”这种话,但那种味道,阿荣懂——是平等。
他笑着说:“以前在老家,老板吃饭都单开一桌,我们连门都不敢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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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资是按小时算的,摘果子一天干八小时,一小时二十多澳元,换算过来,比国内好多白领挣得都多。加班有加班费,节假日翻倍,钱按时打到账上,从不拖欠。有一年桃子大丰收,老板一高兴,带大伙儿去海边玩了三天,住的是海边小屋,钱他全包了,回来还一人发了奖金。没人敲锣打鼓搞仪式,就是一声“辛苦了”,然后笑一笑。
阿荣说:“在这儿,你干活,人家看得见,也记在心里。”
小镇不大,但干净。他常去超市买菜,路上碰见银行职员、老师,打个招呼,对方也笑着回一句“Hi”。没人看你穿的是泥靴还是皮鞋。他有回感慨:“在这儿,没人瞧不起种地的。”这话听上去简单,可对一个干了一辈子农活的人来说,分量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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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次,果园里一个西班牙大叔请他去墨尔本看歌剧。阿荣一开始不敢去,觉得自己一身工装,进剧场怕被人笑话。可去了才发现,台下坐着的,有穿西装的,也有穿T恤牛仔裤的,还有人穿着园艺手套没摘。大家聊的都是戏好不好看,没人问你是干啥的。
他这才明白,原来生活可以不按“身份”来分。镇上有个葡萄园主,周末在社区乐队吹小号;开卡车的老哥,常带老婆孩子去听音乐会;还有个种苹果的,休假时请医生、律师去他房车营地烧烤。没人觉得奇怪,也没人觉得“你不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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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荣说:“在国内,我们总怕孩子吃苦,其实最苦的不是干活,是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可在这儿,你靠力气吃饭,不丢人。你种的桃子甜,人家夸你,你就值得被夸。过年过节,街坊见面,一碗水端得平。不是谁喊口号,是日子就这么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身洗得发白的工装,笑了:“衣服还是旧的,可日子,是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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