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齐岳已经站在古镇的石板桥上，架好三脚架等待日出。作为职业摄影师，他早已对这样的场景麻木——不过是又一个需要完成的工作而已。
"你的相机真好看！"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齐岳转头，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阳光透过雾气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谢谢。"他简短地回答，继续调整镜头。
"我是林小雨，街角那家民宿的老板。"女孩毫不在意他的冷淡，反而凑近看取景框，"你在拍晨雾中的桥？我觉得从侧面拍会更好，能看见炊烟和洗衣的妇人。"
齐岳皱眉，却不由自主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晨光中，几个妇人正在河边捶打衣物，水花溅起细碎的金光。他鬼使神差地按下快门。
那天之后，林小雨总会在各种时刻出现——黄昏时带他去小巷深处尝刚出锅的米糕，下雨时拉他在茶馆听老人讲古，夜晚硬拉他上楼顶看星星。
"你为什么总这么..."齐岳斟酌着用词，"精力充沛？"
林小雨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因为每一天都是礼物啊。"她指着远处起伏的山峦，"你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不都是生命在跟我们说话吗？"
直到某个深夜，齐岳偶然看见林小雨抽屉里的药瓶和病历。癌症二期。那些药片和她总藏在袖口的针孔突然有了答案。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声音发紧。
星空下，林小雨的侧脸平静而柔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惊鸿一瞥和沧海桑田。重要的是不辜负每一个清晨黄昏。"她转头看他，"就像你教我的，用镜头留住瞬间的美好。"
齐岳的喉结滚动。第二天，他删掉了原本要交的"标准风景照"，换上了洗衣妇人、卖米糕的老伯、茶馆里皱纹里的故事。最后一张，是晨光中林小雨回头微笑的侧脸，明媚与忧伤在她眼中交织。
离开小镇那天，林小雨送他到车站。"记得看路过的风景。"她眨眨眼。齐岳突然紧紧抱住她，相机包滑落在地。
回城的列车上，齐岳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第一次注意到稻田里弯腰的农人、电线杆上停驻的麻雀、站台上相拥的恋人。他摸出相机，对准了这些曾经视而不见的生命片段。
在取景框里，他仿佛又听见林小雨的声音："我们都是红尘故事里的人，但故事精彩与否，全看自己怎么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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