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1979年2月16日深夜,广西龙州县的一个边境村庄里,民兵连长黄志强正在检查最后一批弹药。他的儿子黄小兵,一个刚满18岁的新兵,不安地摆弄着手中的56式冲锋枪。
"爸,听说越南人在高平修了很多碉堡..."
黄志强头也不抬:"怕了?"
"谁怕了!"黄小兵挺直腰板,"我就是担心咱们不熟悉地形。"
黄志强终于抬起头,月光下他的眼神格外坚毅:"记住,咱们广西人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几百年,每一寸山河都刻在骨子里。明天跟着我,让你见识什么叫'山地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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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云南文山的一座军营里,彝族战士沙马阿木正在给远在楚雄的未婚妻写信:
"阿依,明天就要过境了。连长说我们云南兵最懂山地战,让我当尖刀班班长。别担心,等打完仗,我就回去娶你..."
他的笔突然停住了,因为排长在门外喊:"沙马,过来看地图!"
在广东湛江的一个码头,满载军火的卡车正在连夜装船。工人老陈抹了把汗,对身边的年轻工友说:"快点装,前线等着用呢!"
"陈叔,听说您儿子也在前线?"
老陈的手微微发抖:"是啊,那小子在55军...昨天来信说,他们部队要打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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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7日凌晨,震耳欲聋的炮声打破了边境的宁静。东线,黄志强带着民兵连为55军带路。他们穿过密林,突然遭遇越军埋伏。
"卧倒!"黄志强一把将儿子按在身下,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
"爸!你受伤了!"
"小伤!"黄志强咬牙撕开急救包,"看见那块岩石了吗?绕过去就是越军的机枪阵地。你带二班从左边摸上去..."
黄小兵带着几个战士匍匐前进,突然发现父亲正带着另一队人从右侧吸引火力。枪林弹雨中,他看见父亲矫健的身影在丛林间穿梭,就像小时候带他打猎时一样。
"手榴弹!"黄小兵大喊一声,三颗手榴弹同时飞向敌阵。爆炸声中,民兵连一举端掉了这个火力点。
西线,沙马阿木的尖刀班正在攀爬陡峭的老街外围。一个战士脚下一滑,差点滚下山崖。
"抓紧藤蔓!"沙马阿木一把拽住他,"像咱们彝人采山茶一样,手脚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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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上方传来越军的喊叫声。沙马阿木示意大家隐蔽,自己悄悄摸上去观察。只见越军正在调整一挺重机枪的位置,正好对着我军主攻方向。
"必须干掉它。"沙马阿木对战友们说,"我数到三,一起开火。"
激烈的交火后,机枪哑火了,但沙马阿木胸口中弹。战友要背他下去,他却摇摇头:"继续前进...拿下老街...告诉阿依..."他的声音渐渐微弱,手却死死指着山顶的方向。
02
2月28日,谅山前线。55军的广东兵李建国正和战友们固守刚夺取的阵地。越军的反扑一次比一次猛烈。
"弹药不多了!"战友大喊。
李建国检查了下弹药:"省着点打!咱们广东人做生意精打细算,打仗也一样!"
他突然想起战前在连队黑板报上写下的决心书:"宁可前进一步死,决不后退半步生"。这个广州机械厂的车工,此刻无比想念车间里机床的轰鸣声。
一发炮弹在附近爆炸,弹片击中了李建国的腹部。他咬着牙,用腰带扎住伤口,继续射击。
"建国!卫生员!"战友惊呼。
"别管我..."李建国脸色苍白,"守住阵地...告诉我妈...我没给她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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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方医院,湖南籍军医周明正在抢救伤员。连续三天三夜没合眼的他,双手已经磨出血泡。
"周医生,又送来一批重伤员!"
周明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准备手术!"
当他掀开担架上的雨布时,整个人僵住了——躺在担架上的是他亲弟弟周亮,胸前的军装已经被鲜血浸透。
"哥..."周亮微弱地说,"我没给...湖南人...丢脸..."
周明红着眼睛,颤抖着拿起手术刀:"闭嘴!老子还没准你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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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5日,中国政府宣布撤军。在龙州烈士陵园,黄志强带着伤愈归来的儿子,默默站在一块新立的墓碑前。那是他邻居家的孩子,一个19岁的广西兵。
"爸,为什么非要打仗?"黄小兵低声问。
黄志强望着边境方向:"你看那边的稻田,以前天天挨炮弹。现在,乡亲们可以安心种地了。"他顿了顿,"记住,这些躺在这里的孩子,用命换来了这个'安心'。"
03
在云南文山,沙马阿木的未婚妻阿依抱着他的遗物哭成了泪人。部队首长交给她一枚军功章:"沙马同志是英雄,他带尖刀班开辟的道路,让大部队顺利攻下了老街。"
广州机械厂为李建国举行了追悼会。老陈在儿子的遗像前放上了一套崭新的工作服:"孩子,厂里给你转正了...你永远是咱们广东工人的骄傲。"
长沙的周明医生在整理弟弟的遗物时,发现了一封没写完的信:"哥,要是回不去了,帮我去看看岳阳楼。当兵前你答应带我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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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中央军委授予对越自卫反击战四个"英雄连队"称号,分别来自广东、广西、云南、湖南。在表彰大会上,一位首长动情地说:
"广东兵的机灵,广西兵的坚韧,云南兵的勇猛,湖南兵的刚烈,共同铸就了南疆钢铁长城!"
多年后,在边境的集市上,中越两国的边民又开始了贸易往来。一个越南老人用生硬的中文问卖茶叶的中国商人:
"你们...不怕我们再打仗吗?"
商人笑了笑,指着远处山坡上的烈士陵园:"看见那些白塔了吗?我们的孩子在看着呢。他们用命换来的和平,谁也不敢破坏。"
夕阳西下,陵园里的纪念碑熠熠生辉,上面刻着的每一个名字,都在诉说着同一个真理:和平来之不易,英雄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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