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军校毕业当排长，老兵故意为难我，我只好向营长汇报

1984年7月，我从军校毕业回到当兵时的老部队，被任命为排长。那年我才二十一岁。可排里有几个老兵，年龄和我差不多，还有个班长甚至比我还小点。他们见我面嫩胡子稀，言语间总有些瞧不上，对我安排的事情当面答应背后不动，甚至故意弄些事让我下不来台。我心里发堵，一时真不知如何是好。
苦恼中突然想起梁营长——他是我新兵时的连长，我上军校前他刚提副营长，如今我回来他已是营长了。听说我回来任职，他还特意找过我，鼓励我好好干，有事尽管找他。眼下这情况，靠自己怕是难扭转，只好去求个外援了。
有天晚上，我买了两条十五元的牡丹烟，去了营部宿舍楼。老营长是山东人，嗓门洪亮，一见我提的烟就嚷开了：“你小子，跟我还搞这一套？有啥事直说！”我本来还有些抹不开脸，但想到来的目的，便豁出去了，把排里那个班长和另外两个老兵如何顶着不办、讲怪话的事情，一五一十全倒了出来。

老营长听完嘿嘿一笑，拍着我肩膀：“多大点事，明天我去趟你们连。”听他这么说，我长长松了口气，浑身轻松地回了连队。
果然，三天后的晚上，刚看完新闻联播，梁营长就来了三连。他没找我，径直去了连部。不一会儿，值班排长吹响了集合哨，全连集合在营房前的空地上。连长开场白后，营长站到前面，把这段时间连里的训练、执勤、日常管理情况点评了一遍，还点名批评了几个训练偷懒的战士。奇怪的是，他压根没提我反映的事。解散后我领着全排闷闷回到排里，坐在桌边发愣。
突然，同屋的班长一声“全体起立！”我下意识站起来，这才发现营长已经悄没声地进了我们排，连长和指导员跟在后面。我紧张地看着他们，营长对我说：“把你们排的人都喊到这屋来！”我急忙跑出去，把隔壁两个房间的战士全叫了过来。不到两分钟，战士们挤在房间床铺的空隙里站成四排。营长和连领导就站在我办公桌前那块空地上。
营长半句闲话没有，直接指着我：“你们排长马军亮，是我的兵！上了三年军校，现在是团里任命的排长。他年龄军龄是不比你们有些老兵班长长，但你们谁要再捣蛋、出难题，我这个营长决不答应！”
营长用这种硬气的方式为我撑腰，我心中感激不已。但那一刻，瞥见连长和指导员沉着的脸色，心头隐隐掠过一丝不安——事情好像哪里不对了。

这之后，排里那几个为难我的家伙果然收敛不少，虽然心里未必服气，至少明面上再没敢硬顶或让我难堪。连长指导员虽也没找我谈话，反而连队上下和我说话都客气了些，可我心里却落下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营长能护我一时，但不会总护着我；我学过辩证法，深知凡事不过三。要想真正让战士服气，终究得靠自己——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
我们师是快反部队，团里也是赫赫有名，前些年还曾抽调骨干配合边境部队作战，日常训练抓得极紧。我想明白了：要在训练执勤上冲在前头，做给战士看，以身作则，才能让人心服口服。这我其实不担心，当初能考上军校，一条重要原因就是军事训练成绩拔尖，而且还在战斗班当过一年多的班长。军校同学个个优秀，但无论体能还是军事专业训练，我始终排在最前面的方阵。
从此，连队训练场上，我和战士们一同冲锋陷阵，每次都冲在最前面。组织三公里、五公里武装越野，我不仅自己跑在前头，还常常帮体弱的战士扛背包。没事时我常找班里的骨干们聊天，有烟也一起分着抽。日子久了，他们有话都愿意和我说，我感到说话的分量比刚来时重多了。
一天在涧河滩训练休息时，指导员悄悄坐到我身边：“马排长，最近排里工作怎么样？”我知道他话里意思，是问有没有再碰到之前那种难堪事。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指导员，刚来时遇事不冷静，一急就乱了章法，没向您汇报直接找了营长，让您和连长为难了，也违反了逐级上报的规定……”

指导员摆摆手：“都是小事，排里确实有俩刺头兵，当时我们也没考虑到你这个新排长的处境。你这段时间的努力，我和连长都看在眼里，你成长了。放开手脚干，连队党支部就是你的后盾。”他的话像冬日的炉火，暖透了我的心。
排长这位置承上启下，也最能磨炼人。我刚走上干部岗位不久，需要学的还很多，但我相信只要肯用心、多做事，成长的路总不会太曲折。后来我在连队和机关多个岗位锻炼过，还两次去军校深造，2001年从另一个团的团长位置上转业。
许多年过去了，初任排长时轻率求助营长的那一幕，总如昨日般清晰浮现于心头——原来命运赠予的每道棘刺，都不曾打算绕开，而岗位本身，就是打磨你骨头最硬的那块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