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往事如烟,随风飘散,可有些事情虽然过去了好多年,却还深深留在我的记忆里。当年在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境内插队落户期间经历的那次惊险遭遇,五十年后的今天,我还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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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1969年4月初挥泪告别父母,和同学们一起在军工路码头乘坐轮船离开上海的,满载上海知青的轮船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航行了两天两夜,于第三天中午才抵达了辽宁省大连的码头。
在大连短暂停留,我们又乘坐火车继续前行,历时两天两夜,火车到达了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境内一个叫朝阳川的小站。在朝阳川吃过早饭,我们再次乘坐汽车继续前行,最终来到了三道弯公社梨树沟大队,我们十一名上海知青被分派在梨树沟五队插队,淳朴善良的李队长安排我们六名男知青住在了生产队的两间土坯草房子里,五名女知青暂时借住在老乡家中。
延边的父老乡亲淳朴善良又热情,我们上海知青来插队,乡亲们都很高兴,都自发地给我们送咸菜送好吃的,也来帮我们做饭,帮我们烧火,方方面面都很照顾我们。
当时虽然已是4月天气,可延边春天的脚步却姗姗来迟,梨树沟周边的林子里到处可见未融化的残雪,背阴处的河沟里,也能见到厚厚的冰冻。因为天气还有些寒冷,春耕备耕生产还没开始,李队长就带领我们男知青到林子里打柴,他手把手教我们打柴,然后再帮我们用队里的牛车把柴拉回屯子。李队长有一杆火药枪,他喜欢打猎,有时打了兔子就送给我们吃。李队长就像我们的家长关心我们照顾我们,我们都发自内心地感激李队长。
春耕春播生产开始以后,我们知青也和乡亲们一起往地里运送土杂肥为春耕春播做准备,李队长总是嘱咐我们刚开始干农活不要着急,慢慢来,不能累着了。李队长每次都给我们安排最轻松的农活,乡亲们也都特别关照我们知青,我们虽然不会干农活,可享受和社员们一样的工分待遇,李队长和乡亲们的善良令我倍感温暖和感动。
那年秋天,上级为我们上海知青拨下了安家费,队里为我们盖了新房子,成立了知青集体户,我们十一名知青都搬到新建的知青集体户一起吃住了。乡亲们对我们知青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经常给我们送蔬菜送好吃的,生产队菜地的蔬菜我们知青也随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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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天天都有青菜吃,可那时豆油紧缺,想吃一顿肉更是难上加难,天天清水煮菜,也就吃腻了。好在梨树沟周边都是林子,春天有野菜,夏天和秋天有蘑菇木耳,山上这些野味让我们的餐桌丰富了很多。每年的春天,李队长就会带我们到林子里采野菜,秋天就去捡(采)蘑菇采木耳,我们还跟着乡亲们和李队长去很远的森林里打过松子呢。
记得是1972年秋天,队里给社员们放了三天假,让乡亲们去林子里采蘑菇采木耳,打松子采榛子。因为附近的林子里很难捡(采)到木耳,李队长说他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木耳很多,个把钟头就能采满一大筐,只是路途比较远,得走两三个小时才能到地方。
那天一大早,我们还在吃早饭,李队长就背着猎枪和背篓来到了知青集体户,等我们吃完饭,他告诉我们都穿上长裤,带上干粮和饮用水,我们六名男知青有人挎着篮子,有人拎着水桶,我借了周大爷家的背篓,就跟着李队长出发了。
一路上,李队长家的那只大黑狗一直走在前面,遇到奔跑的野兔或低空飞过的野鸡,那只大黑狗不是一阵追撵就是一阵狂吠,在密林里穿行,有李队长家的大黑狗陪伴,我们感觉安全了很多。
翻山越岭,大约走了两个多小时,李队长看我们都累得气喘吁吁,他就笑着对我们说:“一会就到熊瞎子沟了,过了熊瞎子沟就有木耳和蘑菇了,咱们就在那采木耳。再往前就是‘鬼门岭’了,那里太远,咱就不去那儿了。”
一听前面就是熊瞎子沟,我们顿时放慢了脚步,杨培根胆怯地说:“队、队长,熊瞎子沟不会有黑熊吧?听说黑熊会伤人的……”“这几年进林子的人多了,再加上林场伐木的和栽树的工人进进出出,好多年都没见过熊瞎子了。就算碰上熊瞎子也不用怕,咱这么多人呢,我这还有猎枪。”李队长笑着对杨培根说道。
真是说什么就有什么,我们正在密林中往前走,李队长家的那只大黑狗突然狂吠起来,李队长也突然停住了脚步,紧张地说道:“黑熊,熊瞎子……”说时迟那时快,李队长急忙把猎枪端在手中,他就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一样,把我们都挡在他身后,并告诉我们慢慢往后退,尽量不招惹那只体型硕大的熊瞎子。
看我们都慢慢往后退,李队长家的大黑也意识到了危险,它也随着我们往后退,还时不时汪汪叫上两声。那只大黑熊没有一点怕人的意思,它站在原地“嗷吼”叫了一声,不紧不慢地向我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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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挨着我的杨培根吓坏了,他撒腿就往旁边跑去。那只黑熊看杨培根一个人跑了,它就不跟着我们了,一下子就改变了方向,直奔杨培根扑了过去。李队长一看情况不妙,慌忙举起猎枪瞄向那只熊瞎子。那只熊瞎子很快就到杨培根身边,李队长已经没办法开枪了,他怕伤到杨培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队长家的大黑不顾一切地扑向了那只熊瞎子,一口死死咬住熊瞎子的后腿。熊瞎子可能是被咬疼了,它回身就是一掌,把大黑打出去了丈八远。大黑并没有退缩,它又扑上去咬住熊瞎子的后腿,熊瞎子一屁股把大黑蹲在了地上,大黑被压的嗷嗷怪叫,杨培根趁机又跑了回来。
看大黑被熊瞎子蹲在屁股下面,李队长照着熊瞎子方向就抠动了扳机,只听“砰”一声枪响,那只熊瞎子转身就往林子深处跑去了。等熊瞎子跑远了,李队长家的大黑才拖着两条后腿爬了过来。抱着受伤的大黑,李队长流泪了,我们心里也很难受。这时我才想到了杨培根,正要批评他几句,只见杨培根还在瑟瑟发抖,他的裤腿上湿了一大片。
遭遇了一场有惊无险的惊吓,大家也没心情去采(捡)木耳了,我们替换着把李队长家的大黑狗背回了屯子,那只大黑狗过了半个多月才会走路,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奔跑了。
后来去县里开会学习,我还专门去了林业局,把在熊瞎子沟遭遇熊瞎子的惊险经历汇报给相关领导,领导特别重视,专门派人做了记录,还留下了我的名字和插队落户所在的生产队。
1973年秋天,就在我准备到延边财贸学习的时候,林业局勘测队的工作人员突然找到了我,让我带领他们去熊瞎子沟寻找那只熊瞎子。李队长不放心,让我背上了他的猎枪。结果我们在林子里转悠了两三天,也没见到熊瞎子的影子,幸亏发现了熊的足迹,要不然的话,我就得落下谎报军情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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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延边十几年了,淳朴善良的老队长也不在了,可每当回忆起在梨树沟插队落户的点点滴滴,我心里除了温暖就是感动,当年老队长像老母鸡护小鸡仔一样保护我们的情景时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敬爱的老队长,我们上海知青永远怀念您!第二故乡和第二故乡的乡亲们,将是我们上海知青永远的眷恋和牵挂。
作者:草根作家(讲述人:沈学军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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