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音深吸一口气,将护照塞进包里的夹层,转身回
家。
打开门,客厅里一片狼藉。
地上散落着十几张泛黄的奖状,旁边是摔碎的水晶
奖杯。
温言正背对着门口,将一摞乐谱扔进垃圾桶。
“温言!”
沈淮音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刺破了客厅的寂静。
温言猛地回头,看到沈淮音时,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
慌乱,但很快便被故作无辜的表情取代。
她摊开手,对着沈淮音比划着手语:
【淮音?你回来了。这些东西堆在角落太占地方,我
以为你早就不要了,就想整理一下。】
她的手语做得标准又温柔,就像过去每天耐心陪她
读书、散步的模样。
可沈淮音的耳朵已经能听见了。
就在温言比划手语的同时,她清晰地听到了她的低
语:
“聋了这么多年,留着这些破烂给谁看?难不成还妄
想重新弹琴?”
沈淮音一步步走近,捡起地上那张被踩脏的金奖证
书,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要将空气冻结,
“你不知道?我们相处这么多年了,你说你不知道?!”
温言似乎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后退半步,手
语打得更快了:
【对不起淮音,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你还在
意这些。】
嘴上却说着:“难道不是吗?一个连声音都听不见的
废人,留着钢琴比赛的奖状,不觉得讽刺吗?”
“啪一—”
清脆的巴掌声在客厅里炸开。
沈淮音甩出去的手还在微微颤抖,温言捂着脸,难以
置信地瞪着她。
“你敢打我?”温言尖叫起来,带着委屈的哭腔,甚至
忘了打手语,
“沈淮音,我好心照顾你三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恰在此时,魏司蕴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捂着脸的
温言,以及脸色冰冷的沈淮音。
“怎么回事?”魏司蕴皱着眉,快步走到二人身边,语
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这是怎么了?”
温言肩膀一抽一抽的,却对着沈淮音的方向,
“我就收拾了一下淮音的屋子,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
发这么大的火。”
沈淮音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魏司蕴的眼睛,清晰
地说:
“她把我的奖状奖杯都扔了。”
魏司蕴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奖状和碎片上,眉头皱得
更紧,他无比清楚这些东西对于沈淮音的重要性。
他转向沈淮音,脸上立刻换上了平日里那种温柔耐
心的表情,双手比划着手语:
【淮音,你别生气,是温言不对,我一会儿肯定好好
教训她。你先回房休息,好不好?】
他的指尖划过手语的动作轻柔,和多年来他对失聪
的她表现出的温柔一样。
沈淮音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而魏司蕴在做完手语的瞬间,头微微侧了侧,面向温
言说道:
“别哭了,以后要扔就偷偷扔。现在先回房间等我。”
温言立刻收住了眼泪,挑衅地瞥了沈淮音一眼,然后
转身快步走进了客房。
魏司蕴重新转过身,脸上又堆起那种无懈可击的温
柔。
他走到沈淮音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手语比划
着:
【别难过了,我这就去说她,一定让她给你道歉。那
些奖状我会让人修复好,以后谁也不准碰你的东
西。】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
下柔和的光影,与他们热恋时的模样无二。
可沈淮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五脏六
腑都像被人揉碎了一般疼。
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一声又一声。
她看着魏司蕴转身走向客房。
下一秒,那些不堪入耳的喘息声、低语声,从房间里
钻进沈淮音的耳朵里。
“刚刚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要凶我...”是温言带着
娇嗔的声音。
“傻瓜,她听不见...”魏司蕴的声音低沉而暧昧,“不
过你也是,怎么这么不小心被她撞见了?”
“还不是因为看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烦...”
后面的话渐渐模糊成了黏腻的水渍声和压抑的呻
吟。
沈淮音站在客厅中央,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看着地上散落的、象征着她过
往荣耀的碎片,突然觉得无比可笑。
十二年的感情,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
她缓缓蹲下身,将脸埋进膝盖里,没有发出一丝声
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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