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上大一那年,父母车祸身亡,留下一个刚出生的弟弟。
妈妈告诉我怀了二胎时,我并不高兴。
可当院通知我去医院领人时,我又无法做到坐视不理。
别人上大学带的是衣服鞋袜、电子产品。
我上大学带的是奶粉、奶粉、尿不湿。
我是学校里唯一一个带着孩子上课的学生。
为了养活弟弟,我一边上学一边想尽办法挣钱,从手忙脚乱到熟练哄娃。
四年下来,同学一身朝气,而我早已经一身“妈味儿”。
终于熬到毕业季,爱心企业来校招聘,设立“特殊家庭帮扶计划”。
满足条件者优先录取,待遇优厚。
当我满怀希望地递交了父母的死亡证明后,却被告知证明是假的。
HR将两份死亡证明还给我时,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死亡证明怎么可能是假的?
回过神后,我立马说:“我父母确实车祸身亡了,麻烦您再查一查,是不是输错号码或者网络延迟了?”
HR又查了一次,并将电脑屏幕转向我。
“很抱歉,系统显示这份死亡证明编号无效。经初步核查,林建国和王丽娟的死亡证明是伪造的。”
HR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得我脑子嗡嗡作响。
我死死地盯着对方的嘴唇,无法理解听到的词句。
我的情绪变得激动,双手颤抖不止。
“不可能!你胡说!我亲耳听到的!他们死了!为了给我过生日出车祸死的!”
我一把抢过死亡证明,手指用力到几乎要戳破纸张。
“你看!这有公章!有医院!有日期!清清楚楚!”
四年前,刚上大一没几天的我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
说我父母在赶来学校的路上出了车祸,双双身亡。
那天是我的生日,我手机里还保留着妈妈生前发给我的最后一条信息:“宝贝,惊喜在路上!蛋糕和礼物马上到!”
因为妈妈在高三那年突然通知我怀了二胎,压力和对未来的恐惧让我一直到大学报到都没跟他们好好说过话。
为此我后悔到了极点。
很多次梦回高三,我都抱着妈妈哭,告诉她我很开心有个弟弟作伴。
对妈妈的后悔和对弟弟的内疚,折磨了我整整四年,也支撑了我四年。
现在居然有人告诉我,爸妈可能压根儿没死。
第二章
HR有些无奈。
“林同学,我理解你的心情。”
“但系统不会骗人,这份证明的编号格式和签发单位印章与我们存档样本有细微出入。”
“伪造证明是违法的,我建议你最好亲自去公安局查证一下。”
“试试查查社保状态?或者去证明上写的医院问问。”
后面还有人排队等着递交资料,我被工作人员“请”了出去。
我用手机登录社保查询平台,输入父母的名字和身份证号。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
“林建国:参保状态-正常(缴费中)”
“王丽娟:参保状态-正常(缴费中)”
“死亡”的人不可能在交社保!
我眼前出现雪花,急忙靠着墙才没倒下。
我还不死心,又查询了“户籍注销信息”。
同样显示“无记录”。
官方数据的铁证给我一记重锤,我几乎握不住手机。
旁边的同学见我往地上滑,立马扶住我。
辅导员刚好路过,忙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剥了塞我嘴里。
“林晓,怎么低血糖又犯了?”
想到我带娃上学的艰难处境,她无奈道:“好好吃饭,你可不能垮。”
我明白辅导员的言外之意。
曾经我为了省钱买奶粉,一天只吃一顿饭,结果直接晕倒在教室。
辅导员替我申请了助学金,并提醒我要是我垮了,弟弟就成孤儿了。
我这才按时吃饭,不敢倒下、不敢生病。
稍微缓过劲儿,向辅导员道谢后,我赶到了死亡证明上显示的郊区医院。
查询的结果是四年前压根儿就没有我爸妈的抢救记录。
死亡证明上的主治医生张伟在四年前就辞职了。
我仍心存侥幸,可当我到公安局以寻亲为由查到某高档小区的地址时,侥幸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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