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楼梯下的扶贫剧场秀

—旋转楼梯下的扶贫剧场秀—

文|贾也

导语：莆田某小学公众号发布了一篇看似温情满满的文章，主题是慰问困难学生，送去温暖与希望。然而，文章配图一曝光，便引发舆论哗然——图中展现的是一套连中产家庭都羡慕不已的装修，旋转楼梯搭配豪华内饰，与“困难学生”的人设形成强烈反差。

面对公众质疑，当地教育局与学校的回应更是“花枝乱颤”：一会儿坚称“确系贫困生”，一会儿改称“特殊学生”，一会儿又抛出“舅舅家”的托词……如此神经错乱式的回应，极具娱乐至死的荒诞感，让人不禁怀疑，他们究竟是在真心帮扶，还是想借此“出圈”？

此情此景，有人调侃，这次慰问的策划者仿佛把脑子长在了“青春痘”上——将慰问现场设在豪宅却宣称走访贫困户，简直如同在米其林餐厅拍摄忆苦思甜的教育片，充满黑色幽默的剧场效果。

其实，我们不妨以“最大的善意”来解读：舅舅和学校或许真有一番“良苦用心”，甚至可以说：“舅舅真亲，学校‘锦上添花’，比舅舅还亲！”

说“舅舅真亲”，确实有目共睹。且不说让外甥暑假住在豪宅，单说这贫困生名额，很可能就是舅舅“助力”争取来的。在当下社会，“贫困生”并非简单的家庭经济困难判定，而是需要官方认证的“身份标签”。没有这张“官方证书”，即便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也难以获得相应帮扶。这就导致高校里时不时出现真贫困生去仰望“被扶贫”的精致学生的怪象，正如古诗所云“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真正的困难群体反而难以得到关怀。可见，舅舅还真是亲舅舅的。

而“学校比舅舅还亲”，则体现在其“追踪式扶贫”的“执着劲”上。为了帮扶学生，学校可谓“踏破铁鞋”，最终在舅舅的豪宅里实现了“精准扶贫”的壮举。这样的扶贫工作，“精准”到令人惊叹——必须展现“爱心满满”的舞台效果，必须辅以受助者感动表情包，必须“有图有文字”广而告之，以便完成宣传KPI。只不过，这场慰问的核心究竟是帮助学生实际困难，还是“借甥拜舅”的借梯上楼表演，目前还是未知数。所以，与其说孩子“特殊”，不如说背后的“关系”（舅舅）更为“特殊”。

大家大可不必对这类事件感到“大惊小怪”，目前很多地方的基层扶贫工作早就沦为形式主义了，退化为打卡留痕的“行为艺术”：选择便于抵达的家庭→准备标准慰问品→拍摄构图精美的照片→撰写模板化通讯稿。至于被访者是否真贫困、慰问是否解决实际问题，并不是被重点考量的。正因为如此，莆田某小学的工作人员面对装修豪华的住宅毫无专业警觉，反而专注于构图摆拍“送温暖”画面。

在这样的形式主义的资助审核流程中，试问到底有多少暗箱操作，有多少不符合条件的人浑水摸鱼，又有多少真正贫困的人被遗忘在角落呢？

在现实中，福建莆田的扶贫故事只是冰山一角，类似事件如同“现代聊斋”早已屡见不鲜。

比如2023年山东东营的一起事件：某爱心组织发布视频，称向一名女大学生捐赠三万多元，帮助其缓解家庭压力。但网友很快发现，视频中的房屋装修考究，液晶电视、欧式沙发等家具一应俱全，而女生现场手戴金镯。更有人扒出该女生的社交动态，她佩戴VivienneWestwood的包、YSL墨镜，使用苹果14ProMax手机和AppleWatch，生活品质远超普通家庭。

面对质疑，组织的回应堪称“教科书式操作”：房子是二手的、装修是原房主的、包是仿款、墨镜是试戴的、手机和手表都是借用的……每一样都“有出处”，但拼凑起来，怎么看都不像真正的“困难户”。

我的母校浙江大学也曾出现过类似案例：某学生连续三年申请经济困难资助，却被发现朋友圈频繁打卡国内外多地，大连、威海、日本、韩国等地都留下了他的旅行足迹。

正因为扶贫资源频频错配，故在一些人眼中，经济适用房停车场里停奔驰宝马似乎已是“常态”，而贫困资助的标准早已模糊不清。

这些事件的背后，是对扶贫帮困工作的严重扭曲！当帮扶变成“秀场”，当贫困生身份成为获取资源的“标签”，当形式主义凌驾于实际需求之上，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被晾在一边，眼睁睁看着本属于他们的希望被剥夺，而“特殊关系”下的“精准表演”却不断上演，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我们的扶贫事业如同在旋转楼梯中渐渐迷失方向。但我们必须明白：扶贫助困是社会迈向文明进步的重要阶梯，它承载着无数人的希望与梦想。我们绝不能再容忍作秀式扶贫的存在，要以坚定的决心、有力的措施，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善意与公正，让每一个真正需要帮助的人都能沐浴在阳光下，开启通往美好未来的大门，而不是让那些投机取巧者在众人面前大摇大摆地践踏公平正义的底线。

辣眼睛的扶贫荒诞剧该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