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
01
我叫赵丽华，今年52岁，中专毕业，年轻时候在镇上的百货公司做营业员，后来企业改制倒闭，我就在菜市场摆摊卖衣服，一晃干了二十多年。
丈夫早年开货车，辛苦攒了点钱，后来身体不好，转做门卫，退休后每月也有两千多块退休金。
我们一家住在小县城里，生活虽然谈不上富裕，但也还算过得去。
我有一个女儿，叫赵雨晴，今年27岁，211大学毕业，现在在市里一家国企上班，做人事。她从小就争气，学习刻苦，是我们一家人的骄傲。我和她爸再苦再累，也舍不得亏待她一分一毫。
她大学毕业以后，谈了一个男朋友，叫高磊，比她大两岁，是她同事的朋友，在一家私营公司做网络销售。起初我们见面时，对他印象还不错，人也挺会说话，嘴甜，还挺热情。
他们谈了两年，说准备结婚，我们心里当然高兴。可是，真正开始谈婚论嫁，我们才发现这事没那么简单。
02
去年国庆，他们俩带我们一起去市里看房，说是提前给婚事做准备。女儿高兴地拉着我，说：“妈，咱们去看看，买房这事我跟高磊商量好了，他家也会出点钱。”
我也乐呵呵地点头：“那当然，房子是大事，爸妈跟着你们看看放心些。”
到了售楼处，售楼小姐带我们看了几套新楼盘，三室两厅、南北通透，装修精致，就是价格不便宜，一套下来起码要一百五十万。
我当时有些犹豫，小声问女儿：“你们首付凑得上吗？”
女儿点头：“我有点积蓄，他家说也能出个二三十万。”
可还没等我们走完一圈，高磊突然提出了一个“新方案”。他说：“其实我觉得没必要买那么贵的房子，买个老小区就行了，二手房六七十万搞定，剩下的钱咱们可以装修、置办家电，还能结婚用。”
女儿皱起眉头：“你不是说要买新房吗？”
高磊笑着说：“那时候还没认真算账，现在算下来压力太大，我妈说让我们量力而行。再说了，结婚之后咱俩的钱还得养家、养孩子，留点余地总没错吧？”
女儿脸色有点不好看，但没说什么。回家的路上，她明显闷闷不乐。
晚上，她跟我小声说：“妈，我怎么觉得他变了？”
我劝她：“房子这种事，商量着来，他家能出点钱已经不错了，咱也别强求太多。”
可没几天，问题接踵而来。
我们去高磊家吃饭，那顿饭我记了一辈子。他妈妈端出来几盘小菜，一点荤腥都没有，还不停地说：“现在这物价高啊，家里就靠老头子那点退休金，压力大得很。”
高磊爸闷头喝酒，一句话不说。饭后，他妈拉着我女儿的手说：“你们结婚啊，日子要过得现实点，婚礼咱也别搞得太铺张。我那老房子收拾一下，你们先住着，等以后有条件再买新房也不迟。”
我女儿脸色一下就垮了，强笑着应付：“阿姨，我和高磊商量着来。”
那天回来，她一言不发。晚上，她终于忍不住哭了。
“妈，我不想嫁过去。”
我一惊：“怎么了？”
“高磊什么都听他妈的，买房说变就变，还说我眼光高。阿姨话里话外就让我别指望他们家出钱，倒像是我要靠他们吃饭一样。”
我沉默了。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过了一周，女儿让高磊来家里谈谈房子的事。我们以为他们有共识了，谁知高磊一开口，竟然说：“房子可以写我们俩的名字，但首付主要你们家出，我家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实在凑不出那么多。”
这话让我丈夫当场黑了脸：“你不是说你家能出二三十万？”
高磊挠头：“那是我妈说的，但她现在变卦了，说房子是你们女儿住的，应该你们多出点。”
我女儿脸色苍白：“所以你什么意思？我们买房，你们住旧房，然后还得我们出装修、婚礼的钱？”
高磊还不以为意地笑：“谁让你们家条件比我们家好呢？再说你工作也稳定嘛。”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这不是两个人的婚姻，这是我们家在“扶贫”。
后来女儿冷冷地说：“我不结了。”
高磊当场傻了眼，哀求说：“雨晴，别这样啊，我是想我们好好过日子。”
我女儿转身进了屋，再没说一句话。
那天之后，他们就没再联系。
我问她后悔吗，她说：“一点也不后悔，我不想把自己嫁成别人的提款机。”
有亲戚来劝，说：“男人嘛，结婚了就变好，房子慢慢攒。”
我女儿冷笑：“我不要靠赌未来来毁现在。”
她开始变得更加独立，工作上拼命争取升职，还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自己一个人住。
我和她爸一开始心疼她，可慢慢地，我们也明白，她有她的骄傲，也有她的清醒。
有一回她爸在吃饭时说：“咱闺女，不是眼高，而是骨头硬。”
我点头：“她是吃过苦的孩子，知道什么样的生活才配得上她。”
有人说我们女儿太现实，可现实不是错，把生活看清楚，是成年人该有的本事。
03
到今天，我女儿还没有再谈新的男朋友，有人介绍她都推了。她说：“等我准备好了再考虑，不急。”
她工作越来越忙，回家的次数也少了，但每次回来，都会带上我们喜欢的小吃，坐在厨房里跟我聊到深夜。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她嫁了高磊，如今是不是早就在为房贷、婆媳关系、生活琐碎焦头烂额？
幸好她退得及时，她不是不想结婚，她只是拒绝被贬低的婚姻。
或许她的选择不合传统，但她至少在为自己活着。将来她结不结婚我们都尊重，只要她过得安心、体面、有尊严，我们做父母的，已经别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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