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三位中国技能实习生眼中的日本

日本政府近年来持续推行“接纳外国高端人才”政策，吸引了不少来自亚洲发展中国家的劳动者。尤其是在本国薪资较低的情况下，不少人认为日本能提供更好的工作机会与报酬，因此前赴后继地踏上赴日打工之路。

“来日本之前，以为这里治安好、制度严、尊重人权。可真的来了才发现，现实比想象更令人无力。”这不是一时的情绪宣泄，而是三位年轻中国女性实习生在经历了一场偷拍事件后，道出的内心感受。

三人中，孙丽来自吉林长春、李丁来自辽宁大连，两人皆为27岁的汉族女性；赵丹则是来自辽宁本溪的满族人，29岁。为了保护当事人，文中均使用化名。

她们的故事，发生在日本岐阜县大垣市。

2018年初，一起在日本工厂员工宿舍内发生的偷拍事件引发关注。

三名在岐阜县一家纺织公司工作的中国女性技能实习生发现，宿舍一楼的脱衣间插座上，常年插着一只造型普通的USB充电器。而其中一人赵丹在一次洗澡前突然察觉：那竟是一台微型摄像头。SD卡存储、定期取卡、并需人工读取影像，意味着偷拍行为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并持续至少一年以上。

令人不解的是，宿舍中仅住有她们几名实习女生与三名年约五旬的日本中年男职员，彼此关系封闭，进出有记录。但即使如此，在她们报警后，日本警方并未展开深入调查，仅收走了摄像头及储存卡，未查验嫌疑人电脑、指纹，亦未追踪购买渠道。嫌疑人至今未被追责。

据悉，该摄像头并非普通市售商品，若查验信用卡消费或网购记录，追溯源头并非难事。

报警无果后，三人求助于负责管理技能实习生的地方组织。然而，据当事人回忆，组织内的中文翻译冷淡回应：“就算你们报了警，警察也不会管的。”甚至拒绝陪同她们前往警局。

最终她们只得自行前往报案，但因语言障碍陷入僵局，直到求助第三方社会人士介入、协助翻译并沟通，事件才得以被警方“正式受理”。

在受害人看来，无论是雇佣公司、监督组织，还是地方警察，都未展现出应有的责任感和处理诚意。

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案件发生后，涉事公司并未将女实习生与男员工进行居住分离，反而以“防止外人进入”为由，在宿舍门口加装了摄像头与门锁——感觉防范对象却是受害人自己。

“住在这里，就像住在一座牢房。”她们这样描述自己的日常。

“技能实习制度”原本是日本政府为向发展中国家传授技术而设立的官方项目，初衷是“技术协助”培养发展中国家的技术人才。

但在现实中却常被批评为压低用工成本的工具。大量实习生被派往地方工厂、农场、建筑工地，日夜劳作，薪资水平低于市场，权益保障缺失，转职路径也被严格限制。

尤其对语言能力有限、法律意识尚在建立中的外国青年而言，一旦遭遇不公几乎毫无反击余地。

事实上，这并非个别现象。多年来，媒体陆续披露多起技能实习生被拖欠工资、遭遇伤害却无赔偿、或被非法解雇的案例。而受害者往往选择沉默，因为他们知道——制度的缝隙中，弱者没有太多选择。

“我们不是几十年前那个中国了”：

早年中国实习生多数出自经济欠发达地区，因收入差距悬殊，多能默默忍受不公。然而，如今的“90后”“95后”中国青年已然不同。他们成长于经济崛起期，熟悉智能设备，有独立判断力与维权意识，早就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忍”的时代。

“公司的人似乎对今天的中国一无所知，可能还以为我们都很穷吧，”孙丽边操作她的iPad边自嘲道。

坐在她身边的李丁，则拿着最新款iPhone，身着正版阿迪达斯夹克，戴着刚买的价值1.7万日元的运动手表。她们的打扮、气质、用词逻辑，与许多日本人所刻板想象的“外国实习生”大相径庭。

“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绝对不会来日本。国内的工厂，一个月不加班也能挣5000元人民币。而我们在这边拼命加班，每月到手12万日元左右（约合人民币5700元），还见不到家人，连休息都没有。实在不值。”

她2017年1月来日之前，曾在国内一家旅游公司做销售，月薪也有四五千元。李丁也是同年赴日，过去在中国卖化妆品，收入也差不多。在另一位电话采访的中国女性实习生口中，她误以为“技能实习”类似“打工度假”制度，没想到却被安排到广岛县一处乡下的纺织厂，从早到晚不停踩缝纫机，甚至有同事被机器扎穿指甲后，也被迫继续工作，不准休息。而赵丹选择来日本的原因，则是因为喜欢动漫。

赵丹曾在赴日前看过电影《你的名字》，被其中美丽宁静的乡村风景所打动。当她满怀憧憬地踏上日本时，万万没想到，现实中的“岐阜县”竟是她每天踩着缝纫机加班的地方。

“《你的名字》里的女主角三叶就住在这里。”当采访记者这么告诉她时，她先是震惊，随后沉默。她所憧憬的“日本”与她所正经历的“日本”，几乎没有交集……

她们都是“90后”，是中国社会近年来最活跃的群体之一——自主、精明、敢于表达，懂得用法律和媒体为自己争取权益。今天的技能实习生，不再是默不作声的“外劳”，他们拥有表达、反抗、曝光的能力，也在逐渐成为观察一个国家社会运行质量的重要窗口。

如果说过去的实习生靠顺从换生存，那现在的他们，则以觉醒要求尊重。

或许，这才是一个制度该迎来检视的起点。

好在，日本也已经意识到了这点。

不过真实的日本到底是怎样，不同人有不同的观点……

资料来源：「日本は治安がいいって聞いたけれど、信じられない」「牢屋に住んでいるみたい」…日本で働く道を選んだ中国人女性がこぼす“強烈な後悔”のワケ ，有删改 如果喜欢我们的作品，请持续关注日本物语，并动动您的小手给我们加星标，以及文章右下角的“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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