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闹钟响起时,我的口红刚好涂到第三层。镜子里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和七年前在迎新晚会上遇见他时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我赶了最后一班动车去他的城市看他。
他站在出站口玩手机,我跑过去想吻他,却被他躲开了:“别蹭我一脸的口红!”
没走几步,我的粉色行李箱滚轮卡在台阶缝里,他不耐烦地拎起箱子,金属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去酒店的路上他走得很快,我踩着新买的高跟鞋追了三条斑马线,直到脚后跟磨出血才听见他说:"你能不能走快点?"
这个场景和七年前的雨夜形成荒谬的对比。
那天,我们挤在教学楼屋檐下躲雨,他把书包顶在我头上,自己淋得透湿。我们蹲在积水潭边分享最后一颗薄荷糖,他忽然说:"你的眼睛里有光!"
大二那年,我报名了校际辩论赛,作为后勤组组长的他每天拎着保温杯跟在我身后。深秋的梧桐叶落满阶梯教室,我熬夜改辩稿时总能喝到温度刚好的红枣茶。
他追了我整整427天,在图书馆顶楼天台用荧光棒拼成我的名字时,手抖得连打火机都按不稳。
毕业季还是如约而至,我们跟大多数校园情侣一样,面对是去是留的问题。
"我想和你一起看更大的世界。"他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
我们挤在城中村十平米的出租屋里煮泡面,他把煎糊的荷包蛋全部挑给自己,给我重新做了更大更圆的。
他说,跟他在一起,我得到的一定是最好的。
我们抱着简历在人才市场门口摔成一团,他用手掌护住我磕到台阶的额角,血珠顺着指缝滴在西装领口。
送外卖被保安驱赶的深夜里,我们蹲在便利店门口分吃半价饭团,他忽然把脸埋进我颈窝:"等我有钱了,给你买带落地窗的房子。"
收到老家国企录用通知那天,他收拾行李的手指在发抖。
我攥着已经作废的租房合同,看他把我们的合影从相框里抽出来。
"高铁只要四小时。"
他说这话时不敢看我的眼睛,"等转正了就接你过来。"
最初三个月,我们保持着每晚视频的习惯。他会给我看单位食堂的辣子鸡丁,抱怨领导总把材料扔给新人写。
我也开始为他两地奔波:周五晚上坐最晚的动车去找他,周日清晨再赶回公司加班。
有次遇到大雪封路,我在候车厅冻得牙齿打战,视频里他正在参加部门聚餐,背景音里有个清脆的女声说:"师兄尝尝这个。"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心的呢?
也许是他不再秒回我的早安消息,也许是他说"在开会"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情人节那天我带着亲手做的巧克力去找他,接电话的女生说他去市里参加培训了。
我在他们单位门口等到路灯亮起,保安大爷看不下去,递给我半个烤红薯:"小姑娘,回吧。"
那是我最后一次去见他,我特意穿了初遇那天的白裙子。
在小吃街他不断看表,虾饺还没放凉就往嘴里塞。
回程出租车里,后视镜映出他手机屏幕的蓝光,微信对话框里蹦出粉色兔子头像。
过马路时他甩开我的手,绿灯倒计时,他自顾自地一个健步冲了过去,留我一人在马路对面。
现在我床头柜里还躺着42张车票,每张背面都记着他爱吃的菜名。
上周清理旧物时,从《小王子》书页里掉出张泛黄的辩论赛流程表,背面有行褪色的钢笔字:"今天她又喝了我的红枣茶。"
手机突然震动,是快递通知。
拆开层层包裹,里面是当年被他拿走的合影,只不过我的那半被整齐地裁掉了。
照片背面贴着便签纸,打印字体工整得刺眼:"我要结婚了,别再联系。"
此刻我站在虹桥火车站12B检票口,电子屏显示开往他老家的G1723次正在检票。
身后有对大学生情侣在分享耳机,女孩踮脚给男生系围巾时,发梢扫过我装着辞职信的手提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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