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人》：特朗普时代终结的开端 他正处于权力的巅峰

这位新总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自信、更激进，也更被各方接受。

美国总统就职典礼彩排在美国首都华盛顿举行。Photograph: Getty Images

唐纳德·特朗普首次和第二次就职典礼最显著的差异将体现在举办场景上。八年前，在相对温和的1月某天，他在国会大厦前发表演讲，但如今严寒的气温使得就职典礼40年来首次改在室内举行。仔细审视这场规模缩小的活动计划，也能发现2017年与2025年之间一些深刻的对比。

特朗普的副总统将首先宣誓就职。上一次，沉稳的迈克·彭斯站在他身旁，彭斯是里根共和主义正统理念的鲜活代表。在担任印第安纳州州长四年之前，彭斯曾在众议院任职超十年。他深谙华盛顿的行事之道，与党内所有核心选民群体都交情不错：自由市场派、社会保守派以及外交政策鹰派。特朗普选择他，是一种谦逊的姿态，意在这场 “敌意收购”后安抚党内人士。

而这次他的选择传递出相反的信号。40岁的J.D. 万斯，作为华盛顿民选官员的经验只有特朗普的一半。他在参议院短暂任职期间，对共和党在国际关系和经济方面的思想根基发起了挑战。万斯的晋升表明，特朗普足够自信，不再那么需要一位引路人，而是更需要一条攻击犬和忠诚的仆人 —— 特朗普认为2020年大选之后彭斯并非如此。

其他将会出席的人 —— 或者至少是在嘉宾名单大幅缩减之前收到邀请的人 —— 体现了特朗普第二个任期的巨大矛盾之处。虽然他受到的束缚更少了，但他就职时，美国国内和世界上似乎都不再那么担忧他掌权。

2016年，特朗普在国际上有点像个异类。像日本首相这样的人，迅速适应了新现实，并前往纽约拜访特朗普。这一次，特朗普拥有更广泛的国际粉丝群体。阿根廷总统哈维尔·米莱伊计划出席，意大利总理焦尔吉娅·梅洛尼也会来。东方大国将派国家副主席出席，印度外长也会到场。数周以来，特朗普一直在进行影子外交政策 —— 他的顾问们在加沙停火问题上发挥了作用 —— 所以看到如此广泛的国外嘉宾名单也就不足为奇了。

美国公众的反应也截然不同。与2017年1月那种明显的恐惧情绪不同，如今街道上满是游客，整个城市都在举办派对。在华盛顿组织反特朗普抗议活动的人士原本希望能有大约5万人参加，结果只有约5000人到场。曾批评过特朗普的史努比·狗狗（Snoop Dogg）在加密货币舞会（当选总统当天自然推出了一种名为 $TRUMP 的新加密货币）上表演。严寒的气温或许会让特朗普的批评者们继续保持这种相对冷淡的态度。虽然街道上可能会很安静，但特朗普将宣誓就职的圆形大厅，会挤满美国的精英人士。

特朗普正处于权力巅峰，此时他还没有做出任何不得人心的事，也没有让任何竞相争取他关注的派别失望。马克·扎克伯格、杰夫·贝索斯和埃隆·马斯克 —— 他们在特朗普第一个任期时都公开批评过他 —— 如今态度变得友善起来，并准备出席就职典礼。就连比尔·盖茨最近也表示，他对这位新总统 “印象深刻”。在竞选接近尾声时，《福布斯》估计卡玛拉·哈里斯得到83位亿万富翁的支持，而特朗普得到52位。赢得大选后，许多商业巨头变得更加坦率。“每个人都想和我做朋友，” 特朗普在12月说道。毫无疑问，他明白这其中很大程度是出于自身利益，因为他的政府将制定新法规并废除旧法规，所有这些都可能直接影响利润率。

众议院议长迈克·约翰逊和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约翰·图恩也将出席。尽管特朗普对 “深层政府” 以及他认为上次背叛他的顾问们满腔怒火，但他与国会也不乏争执。对于特朗普的议程来说，巧妙应对宾夕法尼亚大道另一端（指国会）的政客，与他对抗根深蒂固的官僚机构同样重要。

在第二个任期就职前的这段时间里，特朗普在这方面做出了更多努力。他亲自干预以确保约翰逊继续担任议长，并在海湖庄园招待了国会的不同派别，共商策略。特朗普总是难以预测，但各方协调有所改善。例如，一些行政命令可能会推迟发布，以便节省的财政收入能在国会通过，并用于抵消延长减税政策造成的财政收入损失。乔·拜登那项考虑不周的学生贷款救助行政命令可能就会是这样的命运。这并不意味着新总统任期的开端会风平浪静：预计马上就会有一系列关于移民和贸易的行政命令出台。

然而，拜登在就职首日也发布了大量行政命令。如今再看这些命令 —— 撤销穆斯林禁令、暂停因新冠疫情驱逐租客、政府全面推进种族平等倡议 —— 就像是发现了一个埋在2020年的时间胶囊。这也提醒人们，持久的变革无法仅通过总统政令来实现。政策要想持续下去，需要国会的支持。

虽然共和党表面上完全是 “让美国再次伟大”（MAGA）的风格 —— 在减税、限制移民和加强能源生产等方面达成共识 —— 但许多特朗普上台前的正统理念依然盛行。在与国会合作时，特朗普可能会发现自己不得不让步于一些看起来并非特别具有革命性的政策。“与奥巴马时代的前任相比，如今国会中的共和党人相当眼熟，” 美国企业研究所（一家智库）高级研究员、乔治·W·布什政府校友尤瓦尔·莱文指出，“考虑到特朗普与以往共和党人的差异，他们的变化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

参议院也将发挥其传统作用，放缓雄心勃勃的总统的目标推进速度；完全有可能在特朗普政府上任首日，只有国务卿提名人马可·卢比奥能获得批准。颇具争议的司法部长提名人马特·盖茨，其提名已告失败。其他人的提名能否通过，取决于他们在听证会上的表现。

特朗普将迅速行动，问题是他的政策变革能否持久。特朗普时代终结的开端将在周二就职庆典结束后，以大规模驱逐行动拉开帷幕。一旦最初的震撼和威慑效果消退，特朗普将面临更艰难的说服之战，以创造真正的政治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