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好莱坞真急眼了

出品 | 虎嗅科技组

作者 | 王欣

编辑 | 苗正卿

头图 | 视觉中国

5月20日，黑寡妇扮演者斯嘉丽·约翰逊发布声明，指责 OpenAI 为 ChatGPT 创建的配音Sky与她本人“极其相似”，此前她曾拒绝亲自为ChatGPT配音。

去年9月底，ChatGPT推出了语音模式，当时共推出了5种配音，其中就包括引发争议的Sky。

OpenAI则否认这一指控并表示，Sky的声音并非来自斯嘉丽，而是属于另一位专业女演员，并且出于隐私考虑不能透露该配音员的名字。

值得注意的是：在GPT-4o发布当天，OpenAI CEO奥特曼曾发过一条预热推文，文案为her——这正是此前斯嘉丽配音的，以“人机之恋”为主题的电影名字。

对此，有网友戏称：“这才是我认识的OpenAI，Open（公开）别人的知识产权，Closed（闭源）赚钱”。

这一事件重新点燃了好莱坞的AI恐惧。继去年7月好莱坞大罢工之后，演员声音和图像版权的争议再次成为好莱坞的焦点。

周二，美国演员工会公开支持斯嘉丽：“这一问题凸显了联邦立法的必要性，来保护他们的声音和肖像免受未经授权的数字复制。”

周四，一位好莱坞工作室高管向路透社透露，这引发了一些娱乐业高管的不满：“这肯定不会在内容创作者和科技巨头之间建立起一种互相尊重的合作关系”，并称OpenAI的行为“傲慢自大”。

此前，Fox已经使用OpenAI的ChatGPT ，为其 Tubi 流媒体服务的观众推荐新的电视节目和电影。

但这一事件让关系有所缓和的好莱坞与OpenAI，再次一触即发。

OpenAI到底用没用黑寡妇配音？

针对这一问题，AIGC上市公司万兴科技AI创新中心总经理齐镗泉告诉虎嗅，目前可以通过声纹识别的方案，计算判断说话人身份。该技术原理是将一段包含说话人的语音音频，编码成向量表示，通过比较向量的相似度，来达到比较两个音频是否是同一个说话人的目的。

训练声纹模型时，需要大量的不同说话人的音频数据，但数据稀缺会导致模型的泛化能力和准确性下降；而且该技术对环境噪音尤为敏感，背景噪声、话筒噪声、风声等都可能干扰声音的处理，所以目前并未达到百分百的识别准确率。

因此，即便OpenAI使用了斯嘉丽的声音，也难以用技术手段百分百“实锤”

OpenAI则坚决否认，并发表了《ChatGPT 的声音是如何选择的》来解释配音演员的来历：

2023年5月10日，选角机构和我们的选角总监发出了人才征集。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他们收到了 400 多份配音和演员提交的作品。在试镜时，演员们收到了一份包含 ChatGPT 回复的脚本，并被要求将其录制下来。这些样本的范围从回答有关正念的问题，到集思广益的旅行计划，甚至参与有关用户一天的对话。

我们选择了五个最终声音，并与演员讨论了我们对人机交互的愿景以及语音模式的目标。为了保护他们的隐私，我们不能透露配音演员的姓名。

实际上，在斯嘉丽发表声明之前，就有很多用户将声音相似的Sky与斯嘉丽联系在一起

这也是因为：教科书级别的人机之恋电影——《her》中斯嘉丽配音的AI伴侣启蒙了很多用户的“恋AI梦想”。

曾就职于OpenAI的计算机科学家Andrej Karpathy在上周发推：“你们都以为大模型时代的杀手级应用是解数学题什么的，但其实是斯嘉丽·约翰逊。”

而奥特曼在GPT-4o发布当天的her推文，似乎也在“暗示这种相似是刻意为之”。

从国外的苹果Siri、微软Cortana，到国内的小爱同学，语音助手都倾向于使用更为温暖、友善的女声配音，OpenAI更是充分利用了男性用户的幻想。但这种行为也加深了对女性的刻板印象。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报告指出，大多数AI语音助手存在性别歧视的问题，几乎所有AI助手都被预设为女性名字和声音，并塑造成刻板的、服从的女性角色。

在成为公认的“宅男女神”前，童星时期的斯嘉丽声音却并不受欢迎，无法为商业广告配音。她说：“我听起来像个喝威士忌、连续抽烟的傻瓜。用那样的声音是卖不出产品的。”她一直对因外貌而被固化的“炸弹美女”形象表示不满。“在某种程度上，我被塑造成了你所说的‘炸弹美女’类型的演员。我一直在扮演被凝视的客体对象，突然发现自己被困在这个角色里。”

但这次与OpenAI的纠纷中，她拥有反击的力量。在经纪人、莱恩•卢德和律师约翰•贝尔林斯基的支持下，她可能会为好莱坞的棘手问题带来全新的希望。目前尚不清楚她的团队是否会采取法律行动。

”我们很高兴这个事件引起这么大的关注，”美国演员工会总法律顾问杰弗里·贝内特说：“我们一直在探讨‘深度伪造’内容的泛滥，这可能影响到每个人，必须有一个联邦解决方案。现在，真正的交锋终于开始了。”此前，他一直在推动对声音和肖像进行联邦版权保护的方案。

好莱坞与AI大厂的爱恨情仇

冲突愈演愈烈，使得好莱坞内容行业和AI又开辟了一条新战线。这重新点燃了创意阶层对AI构成的生存威胁的焦虑。

“这似乎引起了共鸣，”一位行业高管表示。“一家知名科技公司对我们认识的一个人做了不好的事情。”

尽管在此之前，好莱坞对OpenAI的态度有所松动，部分技术人员开始尝试接受AI工具。据悉，Sora发布后，娱乐业的技术人员认为 Sora 是一个很有前途的潜在工具，可以增强电影和电视制作流程，他们认为该技术的近期应用可以加快数字特效的步伐。

近期，好莱坞高管和经纪人多次与OpenAI会面，讨论潜在的创意合作伙伴关系和该技术的应用。然而，事件引发了这些娱乐业高管的不满，“这不利于内容创作者和科技巨头之间建立起一种互相尊重的合作关系”，合作极有可能收到影响。

实际上，由于硅谷科技大厂的训练数据并不对外公开，好莱坞内容创作者一直担心自己的作品会成为训练样本，而在音乐语音生成领域，这种行为则更加难以监督。上个月，包括 Billie Eilish、Katy Perry在内的超过 200 位知名音乐艺术家发表联名公开信，呼吁停止利用 AI 侵犯艺术家权益。

去年5月，好莱坞编剧因薪酬问题集体罢工，美国作家协会的谈判要求包括对AI生成的内容进行监管。

两个月后，数以千计的好莱坞演员也走上街头，AI对内容行业的冲击成为这次罢工的关键症结，娱乐业陷入停滞状态。

“所有演员和表演者都应该在合同中得到保护，以免他们的身份和才华在未经同意和未经报酬的情况下被利用。”美国演员工会主席弗朗·德雷舍表示：“如果我们现在不挺身而出，我们都会陷入困境。我们都将面临被机器取代的危险。”

好莱坞从业者担心，他们的作品将被AI复制、改编，这既会让作品面目全非，也会损害他们谋生的能力。这也是因为：包括美国在内的许多国家，并没有在国家层面针对这些内容采取监管行动。

相关从业人员对虎嗅表示：先野蛮生长，再立法监管是国外针对这一问题的常态。而灰色地带在于“即便科技公司用了有版权的内容去训练模型，被侵权的内容生产者也很难获取证据”。

因此，尽管在斯嘉丽与OpenAI这一纠纷上，OpenAI的种种骚操作给自己埋了很多雷，但仍有法律人士认为OpenAI处于“法外之地”。

“尽管Sky对斯嘉丽声音的模仿、奥特曼发布的her推文和此前他意图使用斯嘉丽配音的行为共同构成‘一个相当有力的理由’。”斯坦福大学法律、科学和技术项目主任马克·莱姆利说：“相比于之前起诉成功的明星侵权案件，斯嘉丽的案件并没有那么有利。”

Tips：我是虎嗅科技医疗组的王欣，关注AI及创投领域，行业人士交流可加微信：13206438539，请注明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