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7月12日的下午,一声枪响从如皋的一处密林中传出,与此同时,还有群众如山一般的喊声“杀得好”!
原来,这里正在举行的是一场公审大会,审判的对象,则是有着赫赫战功的红十四军特务队长——孙盛。
公审大会
说起来孙盛,何许人也?作为时任如皋县委经济委员,红十四军特务队长,他又为何最终沦落到被公审枪决?
出身贫苦,少有侠梦
20世纪初的中国,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双重压迫,底层农民的生活苦不堪言,不仅要遭受重税盘剥,还要受当地土豪劣绅的欺压。
孙盛,正是出生在这样一个纷乱的时局之下,他的父母祖辈务农,家中清贫,他刚出生时,母亲饿得甚至连口奶水都没有,是父亲抱着他,找遍了附近的几个村落,才让他在那种艰难的条件下活了下来。
所以,父亲从小就教导他,做人不能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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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农村,连饭都吃不饱,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孩子们每天也跟着父母下地劳作,空闲时候,孙盛最喜欢听大人们聚在一起,讲讲三侠五义之类的故事。
从那时起,他的心中便种下了一个锄强扶弱的梦想。
农闲时候,就带着几个小伙伴一起,到处去解决“不平事”,而他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了非凡的领导天赋,村里的小孩子都以他为首。
一日,他们正在村头的大树下玩着游戏时,孙盛的二叔急匆匆跑过来大声喊他:
“孙盛,快回家,你家里出事了!”
孙盛一听,转身就往家里跑,刚进家门,就看到自己的母亲孤零零地躺在正屋的地上,而他的父亲,抽着旱烟,坐在门槛上,满面愁容。
此时的他刚刚五岁,跑到母亲身边,只以为母亲是睡着了,他晃着母亲已经冰凉的身体,喊着:“娘,你快起来呀,地上凉。”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母亲再也无法醒过来了,在场之人,无不落泪。孙盛的父亲,七尺男儿,跪在妻子的灵堂前,泣不成声。
长大后的孙盛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自杀的,她为了给孩子挣一顿饱饭的钱,在农闲时去给村里的大户人家做些针线,可那家的老爷却对她起了歹心,意欲图谋不轨。
在那个封闭的年代,尤其是在落后的农村,女人的名节比天大,孙母不堪受辱,回到家之后,上吊自尽。
可那个伤害了她的人,却依旧是娇妻美妾在旁,每日里生活奢靡,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孙盛的父亲不忿,找上门去为亡妻讨要说法,可却被无恶不作的土豪恶霸活生生打死。
五岁的孙盛,一日之间,父丧母亡,一家人,只剩叔叔和他相依为命。
孙盛的叔叔年轻气盛,为了给哥嫂报仇,趁着月黑风高,放火烧了恶霸家。
但是,也因为这样,他们没有办法再呆下去,他只得带着五岁的孙盛离开了老家,开始了四处漂泊。
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五岁的孩子,两人饥一顿,饱一顿,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一日,两人借宿在一座道观,孙盛的叔叔见道观里只有一个老道长,心里便有了想法。
一个人吃不饱,总好过两个人都挨饿,于是,这天晚上,他留下了一封书信,便悄悄离开了。
第二天,当老道士看到他留的书信,尽管很无奈,但是看着可怜兮兮的孙盛,他还是没有将他赶走。
就这样,孙盛在道观里住了下来,平日里帮着老道士烧火劈柴,打扫卫生。
有时候,也跟着老道士练习武艺,他的功夫底子,就是在这个时候打下的基础。
参加红军,战功赫赫
1927年的时候,孙盛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因为习武的缘故,他长得十分壮实。
这天,他正在后山练武,一招一式,十分凌厉。
突然,传来一声叫好,他转头一看,来人是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那人见他愣住了,便笑道:
“孙盛,怎么,连叔叔都不认识了吗?”
来人正是孙盛的叔叔,也是他在世的唯一亲人了,孙盛十分高兴,叔侄两人便找了个酒馆,诉说离别这几年的遭遇。
喝到浓时,孙盛的叔叔忍不住泪流满面,看着眼前已经长大成人的侄子,他难以抑制地想起来自己的哥哥嫂子。
在孙盛的逼问下,他说出了哥哥嫂子去世的真相,孙盛听罢,怒从心头起,两眼通红,他下定决心,一定要为父母报仇!
于是,叔侄二人商量之后,便悄悄返回了老家,经过几天的打探之后才发现,虽然当年孙盛的叔叔烧了那个恶霸的家,但是火很快就被扑灭了。
那个害死了孙盛父母的恶霸,依旧过着奢靡的生活。
孙盛恨得直咬牙,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偷偷潜入了恶霸的家,将他和他手下的那些爪牙,全都杀了,然后又放了一把火,将恶霸的家,烧了个干干净净。
但因为动作太大,引起了当地警署的注意,无奈之下,他和叔叔只得再次背井离乡,但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的离开,让孙盛的命运再度发生了一次转折。
离开家乡后,孙盛便和叔叔分开了,他在邻县的码头潜藏了下来,靠着给人扛货物为生。
这天,正在休息的孙盛听到旁边的工友在谈论,说县城乱起来了,“赤匪”要打进来了。
孙盛心气儿高,一听“赤匪”只以为是占山为王的土匪,心思便活络起来,他想着,如果能抓几个土匪将功折罪,那他是不是就不用再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了?
于是,他便趁着夜色潜出城去,来到“赤匪”的驻地之后,他计划是找机会摸进去,抓一个“赤匪”的头领,然后去警署领赏。
可谁知,他刚一进入“赤匪”驻地,就被发现了,眼看逃出无望,他只得投降。
被带到“赤匪”头领面前时,他还一脸不服,可当他得知,这所谓的“赤匪”就是红军时,立刻就跪了下来,当场表示愿意加入红军。
他听说过,红军是为农民做主的,他们专打土豪劣绅,如果早十几年就有红军的话,他的父母也不会无辜惨死!
红军部队
就这样,孙盛成为了红军游击队的一名成员。
这时的他,斗志昂扬,父母的惨死和小时候的经历,使得他对地主恶霸深恶痛绝,所以在作战时,非常英勇,每次都是冲在最前面!
一次,在攻打一座地主宅院时,孙盛的帽子被打了一个洞,但是他毫不畏惧,按了按帽子,继续往前冲。
最终,在他和游击队战士的英勇作战下,成功攻破了宅院的防线,将地主恶霸绳之以法。
这是孙盛的成名战,因为他的作战英勇,不仅被队员们称为“破凉帽”,而且之后还得到了嘉奖,成为了游击小队的队长。
在此后的战斗中,他一步步从小队长,成长为中共如皋县委委员,红十四军特务队队长,然而,与他的官职一起成长的,还有他的野心。
私欲膨胀,终被枪决
伴随着职务的提升,孙盛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可他却在这个时候,忘记了自己父母的惨死,也忘记了自己加入红军时的初衷。
他的堕落,从自大开始,在红军开辟根据地的战斗中,无数战士战死,也正是因为有他们的牺牲,才有了红军的立足之地。
可孙盛却将功劳全都揽在自己身上,认为如果没有自己,就不会有红十四军的根据地,所以,他就应该享受更多的特权。
最初时,他只是从经手的财物中克扣一部分,作为自己的花销。
可是渐渐地,随着他生活的日益腐化,他甚至开始抽大烟,这些财物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了。
抽大烟
于是,他的动作越来越大,几乎是将红军收缴的财物占为己有,以供自己挥霍。
他还仿照土豪劣绅的做法,纠集了一帮子地痞流氓,跟随在自己身边,穿着西装革履,骑着三枪牌自行车,在街上闲来逛去,跟那些欺压百姓的地主恶霸没有什么两样。
然而,更为过分的是,他竟然强占了同族的侄孙女当自己的小老婆!那个小姑娘,这时候还不到十八岁!
小姑娘的母亲一怒之下,告状告到了红军师部,当时任师长的是黎昌盛。
一天,他正在师部和部将商议根据地的事情,突然一位大娘冲了进来,冲着他就跪下磕头,同时还喊着:“求长官为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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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昌盛忙搀起她,细问之下,大娘哭着说:“你们的队长强占了我的女儿,你们要给我一个说法!”
尽管早就对孙盛的种种做法早有耳闻,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的黎昌盛还是难以置信。
这还是那个视土豪恶霸为杀母仇人的孙盛吗?曾经身先士卒,一人擒拿五大恶霸的孙盛,为什么会堕落到这个地步?曾经名满红军的战士,真的无可救药了吗?
黎昌盛找到了时任如皋县委书记的刘瑞林和如皋县委委员穆子奇。
当他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后,刘瑞林和穆子奇全都义愤填膺,孙盛的所作所为,他们之前也有耳闻。
但是本着同志的原则,穆子奇曾经数次提醒过他,让他不要骄奢淫逸,可孙盛只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这次更是过分,不仅贪污腐化,竟然还强占民女,如果任由他胡作非为下去,那将会对红军的名声造成严重的影响!
三人商议之后决定,上报地方特委,然后果断拿下孙盛!但是他身边围着一群手下,如果硬碰硬,将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此时红军根基不稳,如果因此而造成内讧,那将得不偿失。
所以,在穆子奇的提议下,三人决定“请君入瓮”。
刘瑞林先是通知孙盛,地特委派人来宣布任命通知,孙盛得知后,大喜过望,以为自己又要升职,于是高高兴兴地前来了。
来到县委驻地后,他的保卫团被拦在了外面,穆子奇说:
“这是县委的高级别会议,保卫团可以去隔壁休息。”
孙盛对着手下人使了个眼色,一群手下便跟着穆子奇的人进了隔壁的房间,而孙盛则被带进了会议室。
他刚刚进去,就看到了荷枪实弹的红军战士对着他举起了枪,县委书记刘瑞林当即向他宣布了地方特委的命令:
“孙盛,你贪污腐化,无恶不作,对红军的名誉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根据上级命令,现对你执行逮捕!”
孙盛这才知道自己中计了,他大声地向外呼喊自己的保卫团,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保卫团刚到隔壁,就被下了枪。
就这样,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红军战士,因为私欲膨胀,贪污腐化,沦为了人人唾弃的恶霸,被逮捕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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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如皋县委召开公审大会,穆子奇在大会上公开宣布了对孙盛的处置,予以枪决。
直到此刻,狂妄不可一世的孙盛才真正感觉到了后悔,可这时却为时已晚。
执行枪决时,孙盛的叔叔为他送上了最后一碗酒,叔侄二人相对无言,孙盛的叔叔佝偻了背,一步步走远。
看着叔叔离开的背影,孙盛嚎啕痛哭,他哭喊着自己认罪,请求宽大处置,但是却无法挽回。
随着一声枪响,他的生命就此终结。
结语: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让人扼腕叹息,但是更多的则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原本应该有大好前途的孙盛,最后却成为了人民的罪人,是他罪有应得。
无论身处何位,都要不忘初心,记住自己来时的路,才能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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