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京西路上，走了两个来回，只是寻找《色戒》里的某些隐秘场景

(上海寻访张爱玲踪迹之四)

文：葛维屏

如果把上海的南京西路当成一个绳索，那么，以张爱玲居住地为主脉，最东边的一头扣在黄河路路口的长江公寓，最西边的一头扣在常德公寓，而中间的一个点，则落脚于重华新村。

张爱玲的创作，就像是坐在这个绳索上，荡着秋千，秋千之下的南京西路，被她一一地摄入她的文字之中，成为她小说里的故事发生地。

在前面的三篇“上海寻访张爱玲踪迹”中，小编依次走过了张爱玲后期的最主要的三个居住地，这三个居住地，寄托着张爱玲的情感波澜，回荡着女作家的情感曲线，隐藏着她的心灵秘密。

而《色戒》则可以称得上是张爱玲摘取自己的生活体验，运用南京西路这个大布景创作出来的一部谍战小说。

因此，《色戒》里的场景，最好的寻找方式，就是在张爱玲居住于上海期间一直晃过来荡过去的南京西路上去捡拾。

我从南京西路的东首，走到这条道路的西首静安寺，走完了南京西路全程。为了再度寻找《色戒》中的场景，便从终点回身，逆向地再次走了一回南京西路。

整个腿，都酸得要融化掉一把钢刀了。毕竟，南京西路整个长度3500多米，折算成约有七里多路吧。对于我这样的一直不喜欢运动的人来说，实在有一点承受不了了。

电影《色戒》基本是按照张爱玲小说里提供的信息，进行了必要的戏剧性扩展。我们先看看《色戒》里的描写：

——她一扭身伏在车窗上往外看，免得又开过了。车到下一个十字路口方才大转弯折回。又一个U形大转弯，从义利饼干行过街到平安戏院，全市唯一的一个清洁的二轮电影院，灰红暗黄二色砖砌的门面，有一种针织粗呢的温暖感，整个建筑圆圆的朝里凹，成为一钩新月切过路角，门前十分宽敞。对面就是刚才那家凯司令咖啡馆，然后西伯利亚皮货店，绿屋夫人时装店，并排两家四个大橱窗，华贵的木制模特儿在霓虹灯后摆出各种姿态。隔壁一家小店一比更不起眼，橱窗里空无一物，招牌上虽有英文“珠宝商”字样，也看不出是珠宝店。——

平安戏院所在的位置，在南京西路与陕西路的十字路口处，现在叫平安大楼。

曾经的平安戏院

车墩影视城里的平安戏院

电影里的场景

按照张爱玲的说法，它的对面是凯司令咖啡馆。

第一次走过南京西路的时候，真的没有在意有这样的一家咖啡馆。

第二次回走的时候，我注意地寻找凯司令咖啡馆。

这么一路而行，重新走回到重华新村附近，在这儿附近，果然看到了凯司令咖啡馆的标志。现在这里，仍然是一家食品店。

《色戒》女主角打电话报告信息的戏，就是发生在凯司令咖啡馆里。

从张爱玲的描述中，可以看到，这附近还有一个西伯利亚皮货店。

而这个皮货店，在真实情况下，是郑苹如刺杀丁默邨的场所。张爱玲在小说里，把这个刺杀地点，移到了附近的珠宝店，可能是张爱玲觉得珠宝对女人的杀伤力更大一点，能够更敏锐地触动女人的柔软的内心。

出乎我的意料，在南京西路878号，现在还能找到“第一西比利亚”的招牌。空间不算很大，里面应该是卖服装的，当我对着门面左拍右拍的时候，里面的服务员带着诧异的表情看着外面的这个奇怪的人。

继续往东走，就到了石门二路，在路边，有一幢建筑，叫德义大楼。

据资料显示，在这一幢大楼的下面，有一个在张爱玲小说里称着是绿屋夫人时装店，只不过，现在在它的市招中，已经找不到绿屋夫人店的字样了。

至此，《色戒》中提到的平安戏院、凯司令咖啡馆、西伯利亚皮货店及绿屋夫人时装店，均在今天的南京西路上找到了它们的位置，只不过这里的店，有的并不在原来的位置上。比如西伯利亚皮货店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在李安的电影版中，他将张爱玲笔下的相隔了一段距离的几个店，都浓缩到一个街口了，现在成为车墩影视城里的一个特别的街区。只不过，这个街区，藏在南京路的模拟城的后边，很不易发现，我找到那里的时候，看不到有一个游客，只有工人还在这里忙碌，道路也正在修缮，挖土机在这条街道上忙个不停，看样子，正在进行不断的修建。

这样，在对南京西路从陕西北路到石门二路之间的一段街区进行走马观花的爬梳之后，约略能够找到《色戒》里的故事发生地。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一个作家的创作规律，就是她在进行文学创作的时候，动用的是自己的生活体验与记忆累积，而地理环境的直接感知，促成了她对小说故事大背景的基本设置。

《色戒》里的故事发生地，与张爱玲生活区间高度重合，小说里的一些人物感受，都可以说是直接移用了张爱玲的个人体验，这都意味着，借助于小说里的视觉与感觉描写，我们能够复原小说的写作者的观察目光与内心回音，这或许就是我们在真实的南京西路上寻找虚拟的小说里的地理方位有其必要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