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宁波4S店的细节，看时代的巨变

丰田章男 鞠躬道歉

前几天，我走访了几个4s店，从很多细节上，都可以感受到这个时代的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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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车迷应该知道，雷克萨斯以前叫凌志，作为曾经的“加价王”，雷克萨斯虽然位居二线豪华品牌，但是在身价上，就连BBA都不得不服，毕竟全系进口、能让消费者加价上百万提车，这种骚操作只有雷克萨斯能玩得转。

大约七八年前，我朋友买了一辆雷克萨斯ES，我记得当时也要加价好几万，自吸排量2.0，内饰也很普通，不过有一说一，质量确实比较稳定，开了十几万公里，没有任何问题，综合油耗比1.6的速腾都低。

我去的第一家4S店，就是雷克萨斯，进门后发现，工作人员比顾客多。

展厅里就一辆纯电车RZ 300e，官方的称谓是「原生纯电中型豪华」SUV，厂商建议零售价 35.59万元起。

「原生」用来形容汽车？到底啥意思？我开始怀疑自己的中文水平。至于「豪华」两字，也被雷克萨斯重新定义了。

RZ 300e跟所谓「验证码」车型bZ4X属于同一个平台，bZ4X的销量惨不忍睹，换一套马甲，挂上一个豪华品牌，就能咸鱼翻身吗？

前几天，我刚体验了小米su7，进入雷克萨斯的瞬间，感觉就像从21世纪穿越回古代，眼前似乎浮现出任「任天堂红白机」的影子。那种复古的感觉，难以言喻。

销售小姐也有自知之明，干脆就不介绍车机系统，而是炫耀起实体键。

她说：「对于习惯油车的老用户来说，开我们的电动车，完全没有陌生感，可以无缝接轨。再说了，万一屏幕不亮，就不好办了，还是实体键成熟靠谱啊。」

人类的语言真是一门艺术，同一个事实，用不同的方式描述，效果截然不同。比如，落后、僵化、保守、成熟、靠谱——都可以用来形容同一件事情。

以前豪华车最喜欢吹嘘百公里加速，如今，销售小姐闭口不提，我查了一下，RZ 300e的零百加速是7.8秒——这可能是目前市面上加速最慢的电动车。

这款车有两个配置，低配版的价格是35.59万，再次定义了「豪华」这个词。

我抬头一看，居然没有天窗？

销售心领神会，马上说，天窗不太实用，没有也罢。

我低头一看，座椅居然是布料？

她马上接话，这是丰田专利的高科技织物，舒适度比皮革更好。

后来销售说，只要多花2.4万，就可以增加很多配置，比如：全景天窗、全车隔音玻璃，自动防眩目后视镜，方向盘记忆，「仿皮」座椅材质，加热通风座椅。

一台换了马甲的bZ4X，普通国产车的基本配置，价格变成38万！车机系统停留在上世纪，有天窗，没真皮，中国消费者会买单吗？

买雷克萨斯的油车，我还能勉强理解，毕竟还有丰田发动机和爱信变速箱。买雷克萨斯的电车，图啥呢？就图里面的宁德时代电池组吗？

我架不住业务员的软磨硬泡，她说，如果客人不留手机号码，她会被扣工资一千块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心一软就给了。结果，隔天就接了好几个电话，看来，雷克萨斯的销售压力不小啊！

不过，我去了这么多4S店，雷克萨斯的服务水平应该是第一的。门口的警卫，身材挺拔，制服一丝不苟，戴着墨镜和白手套，细节做得的确到位。相比之下，别摸我的保安，就参差不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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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一次去本田的4S店，是17年前，当时的雅阁和思域，都是当红炸子鸡。

这次我去本田4S店，原因是本田创意总监「茑森大介」的一番话，他在接受《欧洲汽车新闻》採访时表示：中国本土的新车设计看上去很精致，其实非常肤浅。他指出，本田要推出一些「更先进、更本质」的东西。

什么是茑森大介所谓的「更先进」和「更本质」？我一定要亲自体会一下。

还没进展厅，我就远远看到一张海报，思域Type R ，官方指导价42万元。很多人觉得这个价格不可思议，但几年前，进口思域Type R要超过50万，这也算是本田手下留情，法外开恩了！

思域Type-R是本田旗下的一款高性能车，号称东瀛法拉利，搭载了2.0T涡轮增压发动机，但海报上没有提零百加速。我查了一下，本田官方称，零百加速「仅需」5.8秒，堪称是史上最强思域。5.8秒——在如今的中国市场，是多么尴尬的数字。

逛了一圈外资4S店，我发现一个共同点，他们都不提加速性能了。想想也合理，小米SU7最低配价格21.6万，零百加速为5.28秒。顶配29.9万，零百加速2.78秒，甚至超过了多数百万超跑。

被国产电动车这么一卷，超跑都难为情了，绝口不提推背感，还是炫耀实体按键吧。以后思域Type-R的广告词最好改一下：「实体键的阻尼感丝滑无比，日本人的工匠魂千年不改。」

另外，近日有网友爆料，武汉本田三厂的停车场里，停满了已经下线的思域Type-R，数量估计有300多台，那些车都是滞销的。

在本田的展厅内，主力车型依然是那几样，没有纯电车，只有一辆CRV的插混车型，算是一款最强的新能源车了。有没有茑森大介所说的「更先进、更本质的东西」？显然没有！本田看起来，比雷克萨斯还要保守。

截止到2024年1月份，本田CR-V新能源最新月销量为951辆，2023年累计销量为8799辆，在紧凑型SUV中，月销量排名第73名。销量比我想象得好，看来本田依然还有忠实粉丝。

本田中国在2020年，达到一个巅峰，卖了162.7万辆，然后一路下滑，到2023年只剩下123万，谁都不知道，本田能止跌回稳？还是一泻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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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日系车企的附近，就是中国的比亚迪，展厅最显眼的地方贴着一张海报：「驱逐舰05荣耀版，惊爆价：7.98万」。

纯电续航46公里，WLTC综合油耗百公里2.17L，馈电油耗百公里4.6L。零百加速居然也有7.9秒，超越当年的小钢炮。

我本以为，7.98万只是一个噱头，没想到，居然有现车，而且还不要购置税。相比之下，日系廉价车的代表——日产轩逸，最便宜的配置要10.86万，零百加速12.1秒，而且还要缴纳10%左右的购置税。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其他国家的消费者，一旦看到比亚迪比日产，加速更快，内饰更好，更省油，更便宜，会做什么选择？应该不言自明。

这简直就是比亚迪对合资品牌发起的一次总攻。这样的价格，拿到任何国家，都会杀疯。如果产能铺开，海运充沛，对欧美日低端车型，简直就是一场杀戮。怪不得马斯克会说：如果没有关税壁垒，中国车企将“摧毁”全球竞争对手。

不过，比亚迪4S店管理真是一言难尽，应该向日系品牌好好学习。另外，我还有一点想不通，比亚迪在车内启用中文标识，据说是体现民族自信心，但车屁股却贴了一句很别扭的英文Build Your Dreams，这是几个意思？怪不得很多海外顾客，买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行字给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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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车企不止在中国比较危险，在东南亚市场，也很可能被中国车企连窝端。

东南亚接近7亿人口，几乎和欧洲一样。欧洲由45个国家组成，东南亚只有11个，其中印尼2.7亿人口、菲律宾1.2亿、越南1亿、泰国7000万，每个国家都是大市场。

其中，泰国是东南亚汽车强国，拥有每年200万汽车生产能力，其中50%万出口。实际生产能力超过英国与意大利的总和。印度尼西亚的年产量也接近150万，马来西亚有70万。

中国制造所到之处，工业品价格必然下滑。日系产品在泰国价格相比去年同期普遍下调了2-3万人民币。由于2024年会有更多价格便宜的中国电动车产品发布，惨烈的价格战蓄势待发。

2023年泰国国内纯电车型的销售数量8万台，是2022年的10倍，销量前十的电动车全部是中国品牌。在2023年12月泰国曼谷车展上，纯电车销量暴增，展会电动车订单占乘用车总量的40%。总订单量排名前五的，有三个中国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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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最近日元跌跌不休。很多人都在问，日元为什么跌这么狠？其实，应该换个角度去问，日本在长期零利率的政策下，过去是靠什么支撑了日元汇率的基本稳定？

其实，支撑日元稳定的是两个承重墙：一是日本制造业的出口利润，二是日本海外投资的收益。

日经225指数海外收入占比高达60%。日本的海外投资收益几乎是顺差的全部贡献。正是因为海外收入的高占比，即便过去三十年间日本实际人均GDP停滞不前，数次落入通缩区间，但日本企业依然通过海外收入补充了国内需求的疲弱。

以汽车行业为例，1998年，日本汽车品牌在海外的产量为500万辆，而国内产能则达到了一千万辆，其中一半用于出口；2018年日本汽车海外产量达到了两千万辆，国内产能1500万辆中有60%用于出口。

但是，日本的承重墙面临中国制造的冲击，一方面，出口竞争力被中国赶上，另一方面，在海外的日资企业也面临中国公司的激烈竞争。一旦这两个承重墙被击垮，日本的国运也就会和日元汇率一样，一蹶不振。

我在宁波的外贸圈有很多朋友，十几年前，他们偶尔带我去宁波的日式俱乐部，那里有很多日本人。

当时的宁波，日资企业很多，尤其是汽车零配件企业，他们带来了很多高新的企业高管，这些人拿着比日本更高的薪水，住着宁波最好的房子，搂着最美的姑娘。谁能想到，短短几年，宁波的日式俱乐部几乎都关门了，当年的妈妈桑也转行了。甚至有消息说，宁波一所大学办了几十年的日语系都快要停止招生了。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身边很多不起眼的变化，都体现着时代的巨变。还是那句话，让我们好好活着，亲眼见证历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