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鸟笼经济”：民营企业飞翔的空间有多大？

　　谈民营经济的长期性与发展空间，人们会有一种印象，与改革开放初期比；民营经济的空间似乎越来越多地受到了限制，象是有一个无形的圈，划定了发展的边际，超出了就是“私人资本的无序扩张”，没超出，则是自由的，甚至是受保护的，也能活的好好的。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其实，民营经济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中的格局，早就划定了，这就是改革开放初期，陈云所说的“鸟笼经济”。

　　所谓“鸟笼经济”。

　　是在改革开放初期，计划经济还没有取消时，陈云提出来的。意思是私有企业可以存在，但必须在计划的大框架内，不能飞出鸟笼。

　　那时，私有经济不过是一些土得掉渣的小摊点，家庭小作坊，完全不存在与公有经济一比高低的问题，更不存在“私人资本无序扩张”；但是，“鸟笼经济”还是反映了中国基本的意识形态，市场经济可以有，是在行政权控制下的发展；现在计划经济已经完全取消，因为作为两种不同，甚至是对立的经济运行体制，无法共融。

　　市场经济的灵魂是法治，经营主体只听从于法，这个法不是由办公室精英去制定，让市场主体去执行，它是市场主体去制定，让办公室精英去执行。

　　我们现在虽然取消了市场经济，但计划指令运行的思维模式还在，陈云的鸟笼还在。

　　也就是说，经济意义上的法治，本质上是办公室精英在制订，政策很大程度上是高于法的；比如教培，工商注册许可，是法无禁止且合法，但行政权完全不需要修改工商法，也不用考虑私人投资的巨大的损失，直接下文就可以执行了。那么，市场管理实际上行政化了，是行政权大于法，这与凯恩斯意义上的政府干预，完全是两回事。中国从来也没有什么凯恩斯主义，成功与失败，都与凯恩斯主义没关系。

　　现在已经谈不上什么计划经济了，但是，行政权还是高于一切的。

　　那么，中国的干预与西方市场经济的干预就有了一个根本的不同，西方没有意识形态或所有制意义上的鸟笼，干预是在法治范围内，否则就要上国会立法，政府没有那么大的力量，纳税人的代表们不同意，这事还干不成。

　　中国的干预，称之为非市场化政策或行为。

　　国企没有笼子，民企有笼子。

　　笼子意味着什么？

　　庄子在《养生主》中说过：雉鸟关在主人的笼子里，也一样好吃好喝，但是，没什么活力，“神虽王，不善也”。

　　如果公平竞争的环境需要恩赐，不同的资金支持、不同的贷款利率、不同的市场准入、不同的税收优惠、不同的财政补贴，都是行政来定，并按所有制划分等级，那么，强大的一方是政策喂大的，不是竞争出来的，一旦扔到国际市场去竞争，没有补贴，失败的几率会很大；而失去同行市场地位，正在衰退中的民营也会从根本上失去信心。

　　在《财经》杂志举办的一个对话中，北大的张维迎提出：

　　“任何一个国家或时代，要让企业家精神真正的自由发挥。在更自由的环境下，愿意创业的人创业，愿意创新的人创新。我不主张给任何企业优惠政策，企业家真正需要的是一个公平且平等的法律政策环境。”

　　这说的就是市场地位问题。

　　”一个公平且平等的法律政策环境“，能让民企满血复活吗？

　　这就要看，是在什么意义上谈”公平且平等的法律政策“，我们的法律政策不公平，不平等吗？

　　民营的问题不是在法律层面，是在政策层面。

　　在行政权越法律的干预。

　　部分是出于意识形态的原因，部分是出于制度安全性的考虑，决定了在货币政策、市场准入、税收减免、行业补贴诸多方面失去了中性原则，却又要参与同一个市场竞争，这就失去了有效市场的“公平且平等的”环境，这不是法律的问题，是人治大于法治的问题，是“有为政府”到底应该在什么意义上有为的问题。

　　一句话，鸟笼中的民营经济，它能飞上蓝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