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线染色后,闪耀着一道道金光。
■梭子带动着梭芯在丝线中来回穿梭。
■条纹、格子、色彩在王增业眼里就像梵高的画一样生动。
叶,回旋落下,“我觉得,它与梵高的画作一样美”。
美从何来?人的美感是训练出来的吗?
“美,不在人之外。前不久,我有一位声称自己毫无色感的零基础学生,却用织机,织出了令人眼前一亮的色彩佳作。”
在我们面前述说的,是王增业,一位声称自己现在“无业”的四十岁男子,其身后密密堆起的,是他多年各处收藏的陶瓷、书籍,还有色彩绚烂、年代久远的少数民族服饰,一些不过掌宽的吉光片羽,似乎还带着当年织者手温,轻轻触碰上面花纹,他的目光又落在房间里,正埋头织布的几位学生身上。
■在根根䌷织面前,王增业的心越来越平静,仿佛在抒写他的经历。
■染色也不是一蹴而就的,王增业在小小的染色盆里沾色再拧干,再沾色再拧干。反复多次,才有稳固的颜色。
■染色后的丝线挂在阳台,等待晒干。
■晾干的丝线在线架上再做成梭芯。
■80只蚕茧缫丝出一条丝线。
■学员们在相互帮助,王增业从不干涉学员自由发挥,不管织出怎样的花色,都是属于她们独一无二的创作。
在本世纪初互联网最激动人心的时代,王增业青年得志,未到三十岁稳坐“大厂”设计总监一职,但,学设计出身的他,却常在应付甲方如鱼得水的办公缝隙,想着,何为自信而有力度的美?何为,不迎合的美?
也许,大学时代,在湘西等地偶遇的少数民族服饰之上或疏朗或繁密的自在线条,已在他心中落下种子,并在随后十几年,成苗成树、萦动心风,从未止歇。“为何村落里从未经专业训练的老太太,织出的绣品,远比我们这些设计师的更具美感、更有力量?”
自幼不停的思索,成长接连的遭遇,让他在2019年,果断告别令人艳羡的大厂高薪,继续行进在寻美长途。“对陶瓷的研究也好,对少数民族服饰的深挖也好,都是我便于利用的契机,而我的最终目的,是找到真正的美。”
他在闹市小区家中开设织布训练班,在喧嚣网络开设每周固定美学读书会,每年组织学员到林木森森的少数民族聚落以及世界顶级美术馆采风流连。“我相信,审美是人人可有,无需前提条件。不用科班出身,你就可以做出很好的陶瓷。不用曾学设计,你就可以创造色感卓越的织物。”
而这期间的奥妙是什么呢?是“做”。
“我发现很多人缺的不是技能,不是经验,而是状态。让我们回到一根线,静下心来去感知材料与色彩,倾听经纬交织的声音。”
在王增业的家中课堂中,做,从低头牵引蚕茧中的一个丝线起,从缫丝、染色、䌷织、纺线的道道工序起。“我们如果观察一下苗族人100年前的表现(藏品)就知道,在那时,每个女子都能做出不错的作品。原因很简单——就是她们‘真的’一直动手在做。”
“材料是有意义的,色彩是有声音的……”所有的一切或是一个系统,而非“人与物”的简单二元对立。
“人并非高高在上的创作者。材料会教会我们‘做人’。尊重每一个自然造物,人是控制不了美的,我们是美的一个通道,当我们‘空’出来”,美,就会自然经由我们的身体,在眼前、手中,再现。
从零开始,从一颗蚕茧开始,剥去茧衣、煮茧索絮、纺绵为䌷、草木染丝,织就成布——这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而在这样的通途之后,美会自然呈现。
动手美自现。
王增业
The Form创始人,前网易设计总监,世界织物艺术收藏者,西南少数民族服饰独立研究者。身居“大厂”要职多年后,为寻心中“真正的美”毅然“出走”,笑称自己现为“无业人士”。在广州闹市高楼,辟客厅为课堂,教上班一族学织布;开设审美课程,以“艺术史+纹样史+线条课”,统一知(理论/知识)与行(审美实践/眼力)。
■策划:新快报记者 夏世焱
■摄影:新快报记者 郗慧晶
■采写:新快报记者 潘玮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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