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访武威沙漠腹地：从人工治沙到科技治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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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落地武威，当地给我颁发了一个荣誉证书，授予我“甘肃治沙造林宣传员”荣誉称号。

　　双手捧着这个沉甸甸的证书，思绪起伏。上一次我来到武威走访，在甘肃青梭公益发展中心执行主任马俊河的帮助和赞助下，对当地蚂蚁森林、腾讯林等进行了深度走访。那段时间，我也走访了种树农民，深度采访了种植梭梭专业人士，多方信源互证+我的实地走访调查，进一步了解了沙漠种树，尤其是沙漠种梭梭树相关的工作。

　　走访结束后，我先后写了《甘肃走访观察:互联网为茫茫沙漠添绿》《较真:蚂蚁森林、腾讯公益等到底有没有真种树?》《关于沙漠治理，人定胜天VS顺其自然，我们要选哪个?》等文章，以及一部以甘肃治沙为背景的科幻小说《中国水库长城》。

　　这些文章中，最有影响力的应该是这篇《较真:蚂蚁森林、腾讯公益等到底有没有真种树?》。很多网友说，看到我的文章后，终于相信“网上种树”是真的，打消了之前的疑虑。

　　这次甘肃给我颁发荣誉证书，想来也是因为这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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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沙漠里种树，今天我们谈点不一样的。

　　先来看一张图片!

　　这是大家非常熟悉的场景。在一片片高低起伏的沙土地里，头戴防晒帽或者丝巾的种树农民&志愿者，顶着烈日，扎下一个个草方格，用工具刨开沙坑，放几株梭梭或者花棒苗，再完成洒土、压实、浇水、填坑等工作。然后再重复上述工作，直到日薄西山，才停下一天的作业。

　　我在甘肃、内蒙古等很多地方走访时，无数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我会毫不吝啬赞美中国劳动人民的辛勤和伟大，会欣慰于他们为祖国的绿水青山大计所做出的奉献和牺牲。

　　但是，走的地方越多，内心深处有个声音越是止不住冒出来：现在都已经2024年了，我们还在辛辛苦苦用人力种树，何时开启科技种树的新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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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曙光初现!

　　作为国内最大的“互联网种树平台”，蚂蚁森林正在联手广大合作伙伴，开始大力重视这个问题了。

　　上月，在世界地球日期间，蚂蚁森林在甘肃武威组织了规模盛大的“蚂蚁森林春种”活动。为了落地这场活动，在一周时间内，全国有1500多万人通过支付宝蚂蚁森林，以低碳生活积攒的“绿色能量”集中为甘肃“浇水”，然后蚂蚁集团相应捐资，为甘肃种下超150万棵花棒苗木。

　　我和很多媒体同行，也受邀去了活动现场。

　　以上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活动上，展出了一系列现代化科技设备，有了它们，在沙漠里种植梭梭、花棒的效率将会大大提高。

　　以这台“漠云”压沙机为例，蚂蚁森林给的介绍是：漠云主要从事沙漠治理草方格工作，扎草方格最深可以扎30公分，可根据实际使用调整深度，一天可以压沙四五十亩地，45度以下坡度可以随意行驶。

　　这台名为漠云的压沙机，其前臂装配一个大型圆盘锯齿，设计独特且实用，能够在沙地上轻松切割并把稻草压进沙子里。机器启动后，圆盘锯齿飞速旋转，将稻草整齐切割后，再由滚盘迅速压入沙地，埋压深度可以调节，且保持外观整齐。

　　作为全国绿化劳动模范和互联网种梭梭的代表，马俊河第一时间带领团队测试、使用了这台机器。马俊河告诉我，使用机器设备后，效率比传统人工提升了5-10倍。更重要的是，人工压制10cm都打不到，机器至少能打15-20cm，压沙的质量也大大提高。

在沙漠里种梭梭的小青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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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图是机器压沙的杰作!

　　怎么样?是不是比传统人工压沙更为规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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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简单科普下，关于咱们国内的科技治沙探索，现在有两个派系，一个是以“甘肃省治沙研究所”为代表的国家队，一个是以西域景天为代表的民间队。

　　蚂蚁森林活动上展出的“漠云”压沙机，就是武威市西域景天园林绿化工程有限公司的研发成果。而在活动上展出的另外几台淡绿色的机器，就是甘肃省治沙研究所的研发成果。

　　PS：我没能采访到治沙研究所的相关负责人，这里先略过不表。这次，主要聊聊西域景天的以“漠云”为代表的相关产品。

　　那天晚上，西域景天的负责人杨之军来酒店找我。我们在武威雷台圣地，喝着三泡台，秉烛夜谈，聊了三个多小时。

图注：图右为西域景天园林绿化工程有限公司负责人杨之军

　　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杨之军高中毕业后未能考上大学，随后在矿山上挖煤谋生。然而，他并未放弃对知识的追求，自学了畜牧专业，尽管最终未能成功养猪。此后，他在社会上流浪，不断寻找生活的出路。在这个过程中，他逐渐对治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开始探索科技治沙的可能性。

　　他发现，传统的治沙方法效率低下，且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为了改变这一现状，他决心借助科技的力量，研发出更加高效、环保的治沙设备。作为企业负责人和发明专利所有人，杨之军参与了机器设备研发的全流程工作，甚至他还给我展示了他亲手绘制的产品草图。经过多年的努力，终于研发出了上文展示的“漠云”压沙机。

　　如果说马俊河是互联网种梭梭第一人，那么杨之军有望成为科技种梭梭第一人，甚至科技治沙第一人(杨之军有一整套关于沙漠治理的体系，以及相关的研发落地的产品)。

　　我看了他的很多产品演示的视频，一次次被震撼到。在蚂蚁森林活动上展出的“漠云”压沙机，只是开胃小菜。在自动化压沙机之外，杨之军还研发了自动化的种植的设备，完成了沙漠种树闭环。

　　那台未现身的自动化种树设备，机器内部有一些打孔装置，可以在需要种植的地方精确地打孔。打孔完成后，机器下方的浇水系统会自动进行灌溉。此外，这个机器还配备了一个机械臂，能够自动抓取树苗，然后准确地投放到打好的孔洞中。整个过程是自动化的，只需按下一个按钮，机器就会按照预设的电路板程序进行工作。这个程序是经过精确计算的，可以确保树苗被准确地投放到指定位置。另外，挖坑的工作也是由机械完成的，整个种植过程非常高效，一秒钟可以走三米。(当然，具体使用过程中，还需进一步检验)。

　　按照杨之军的介绍，一台设备一天可以种30~40亩，而一个人一天只能种两亩左右，机器比人的效率高了太多倍。

　　杨之军还告诉我，他现在正在研发一种新的设计，一个储水的小罐子，和梭梭一起种下去，然后自动渗透浇水。也就是说，这项设计一旦大规模落地，就不要人工后续浇水了。

　　我忍不住开始展望，将来有一天，马俊河模式(打通互联网种梭梭渠道)+杨之军模式(引入机器提高了作业效率)双剑合璧，再加上蚂蚁森林这种国民级平台的助力，在中国科技治沙这事情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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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技治沙的愿景是美好的，但也存在很多问题和挑战。

　　这段时间，我分别走访了企业负责人、种树农民、公益机构负责人、第三方权威专家等各个领域的人士，简单总结了下科技治沙目前遇到的一些问题。

　　一、产品和技术可靠性--沙漠环境恶劣，对机械设备耐用性要求极高，长期使用中机械磨损和故障风险不低。此外，机械的高效运作也依赖于操作工人的熟练度及设备的及时维护，操作不当或维护缺失都可能影响设备性能。

　　另外，据我所知，有些产品的研发·生产·数控技术是分开的，不同的供应商，如果协同不当，后续如何持续保障服务?

　　二、合规--研发出来的产品，要想真正大规模向市场推广，需要的资质和手续以及各种合格证，远比预想的要繁多，绝非一般的中小企业可以搞定。

　　以蚂蚁森林活动上展出的机器为例，受到了中东客商的青睐。可惜，产品要想出口，要拿到各种资质和许可，相关企业搞不定，最终白白错失中东土豪客户。

　　三、安全伦理--只要人操作机器，就有安全风险隐患。这段时间，有多起和自动驾驶汽车相关的安全事故，引发“责任归车主还是车厂”的大讨论。同样，科技治沙，人操作自动化的机器，一旦出现安全事故，责任归谁?

　　四、知识产权保护--以杨之军为例，虽然有了发明专利书，但是他的创新成果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法律保护。盗版者利用低廉的成本复制他的研发成果，这不仅剥夺了他的经济利益，更影响了他对这项技术改进的信心和动力。

　　杨之军的“漠云”压沙机售价大约为3到4万，而盗版者由于没有研发成本，可以卖到2万以内。在市场上，盗版者生产的产品，销量甚至好于杨之军的正版设备。李鬼比李逵还受市场欢迎，这合理吗?

　　写在最后：尽管当前的问题和挑战还很多，但是无论从哪个层面来看，科技治沙，大有可为!蚂蚁森林这次为创新机器提供的舞台，就是种下的一枚小小种子，若干年后，谁说不会成为改变历史的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