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制造还在，但“工匠”还在吗？

日本老牌药企极东公司被曝连续30年数据造假

继小林制药红曲风波之后，日本又一老牌药企被曝丑闻。据日本《读卖新闻》近日报道，知名肠胃药“正露丸”的生产商日本极东公司被曝因生产成分不足，连续30年以上篡改该药品的试验数据。极东公司已向消费者道歉。该公司官网显示，“正露丸”拥有超过100年历史，并宣传可以治疗“肠胃不适”。

报道援引极东公司所在的富山县政府的通报称，在当地一次突发检查中，这款药中的有效成分被发现和宣传功效严重不符，更恶劣的是，为了隐瞒真相，极东公司在过去30年一直篡改实验数据，让“正露丸”得以通过审核并上市销售。对于检查结果，极东公司表示承认并向消费者作出道歉。截至目前，该公司已经自主回收了516万份流向市场的“正露丸”。同时富山县政府已令极东公司从4月30日起，停售22天，停产23天。

然而，这并非是日本制造业近期被曝的第一起数据造假丑闻。日本知名发动机制造商IHI公司24日承认，其下属一家子公司2003年以来篡改了超过4000台发动机的燃油效率数据。按日本媒体说法，其中一家涉事工厂可能从上世纪80年代就开始数据造假。从现阶段已查明情况来看，上述两家工厂2003年以来生产的5537台用于船舶等设备的发动机中，有4361台涉及数据造假，占比高达近79%。这些发动机的供货对象包括日本海上保安厅、北海道旅客铁道株式会社等。IHI公司副社长盛田英夫已在此前的记者会上鞠躬致歉，有网友犀利吐槽，出事后立马道歉，倒称得上是“躬匠精神”。

曾经被日本人引以为傲的制造业，如今缘何屡屡失色？

近期被曝的数据造假丑闻仅是冰山一角，2021年6月，三菱电机被曝数据造假长达30多年；2018年7月，日产汽车公司承认，该公司在日本国内的5家工厂存在尾气排放和油耗测量数据造假问题；2017年10月，钢铁生产企业神户制钢所承认篡改部分铜、铝产品检验数据，以次充好；同年11月，有色金属巨头三菱综合材料公司承认其子公司三菱电线工业和三菱伸铜存在篡改产品数据的造假行为。

曾几何时，日本制造几乎就是可靠耐用、品质优良的代名词，当年仅凭一个马桶盖就能够吸引全球消费者，谁曾想过，日本制造的真相却如此不堪一击。有观察指出，最为直接的原因就是利益驱使。造假能大幅提升公司的营收和利润，根据要求，质量不合格的产品要作废，然后回炉重炼，这会消耗大量的人工、时间，以及成本。2018年日本神户制钢被曝造假时回应，造假有时是“出于KPI无法完成的压力”，就是典例之一。

也有舆论认为，日本制造业光环不再，其中既有日本企业文化的原因，也与日本企业缺乏创新驱动密不可分，例如现代企业治理理念与日本传统企业文化和管理观念出现了隔阂，导致日本企业在追求短期收益和长期经营战略之间出现诸多问题。

强大的国际冲击也是原因之一。有学者认为，当前日本制造在价格、品牌、质量等方面受到越来越多的国际挑战，当日本的工业生产能力处于下行通道时，比如制造成本和制造时间有限等，企业将如何应对值得关注。

日本企业（中国）研究院院长陈言向媒体表示，“当企业不再追求质量和真实性，在无法完成好的质量、节能模式时，选择以造假维持表面，会给社会带来对日本产品巨大的不信任。这是日本企业必须要解决的重大问题”。

日元贬值再创新低 日本制造业能否走出危机？

深圳卫视直新闻注意到，从目前被曝出造假丑闻企业的违规行为时间跨度来看，大多可以追溯到20至40年前，也就是日本经济泡沫破碎前后（20世纪90年代）。有分析指，日本经济泡沫破灭以来，大部分企业面临盈利压力，缺乏动力在研发与创新上加大投入，产业升级换代降速，而在微观方面，就必然体现为企业效率降低、竞争力下滑。在这种情况下，在盈利压力之下，造假就成了日本制造企业保持竞争力的手段。

就在日本老牌企业纷纷被曝造假丑闻之际，日元的快速贬值，也将给日本经济带来更多不确定性。25日，东京外汇市场日元对美元汇率一度跌至155.74日元兑1美元，再创34年来新低。

据分析，一直被认为“日元贬值有利于日本经济”的局面正在改变。目前日本对智能手机、家电和服装等日常用品的进口依赖度提高，日元贬值导致的物价走高容易挤压家庭收支。另一方面，由于制造业向海外转移，日元贬值推高出口的能力也随之减弱。不过深圳卫视直新闻注意到，日本制造业有回归本土的趋势。日本发布的2023年版《制造业白皮书》数据显示，除韩国和东盟国家外，日本在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制造业企业生产基地转移，呈现出回归本土大于海外转移的趋势。

图源：三菱UFJ研究咨询公司 《日本制造业课题和应对的方向性调查》2023年3月

分析指，不可否认，日本的制造业如今仍保持着优势地位。但在这股制造业回归发达国家的趋势中，国际的竞争环境也在改变。过去制造业中的组装过程一直依赖于新兴国家的廉价劳动力，因此投资资金不断从发达国家流向新兴国家。但随着今后制造业逐步回归发达国家，发达国家的资金需求将变得更强烈。作为发达国家，日本为摆脱通货紧缩实行的货币宽松政策导致了日元贬值。然而，在出口没有增长的情况下，日元贬值只会对日本生产企业带来负面影响。因此，日本制造业不应为日元贬值而欣喜，事实上，他们正在面临一个艰难的考验。

作者：林舒琪，深圳卫视直新闻主笔

编辑：杨颖，深圳卫视直新闻主编

排版：郑志佳，深圳卫视直新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