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面前，离婚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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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之后感觉怎么做都不对了。别人问你离婚原因，你说东人家就猜西，干脆懒得解释，只想快点找到一个对的。

我37岁，长相一般，稍显发福，也可说丰满，机关工作，工资加吧加吧得上万，有房有车。条件还可以吧？可一圈相亲下来，问题就来了。收入少的对我的月薪大感兴趣，哪怕我比他大也无所谓，愿意倒插门。有房有车的说我保养得的确很好，可还是年纪大了点。还有的，网上聊半月了，还在问这问那，我懒得再多说一句，拉黑。对了，还有人只喜欢谈性，其他一概不感兴趣。

转眼半年过去，女儿小升初，我妈以我常加班照顾不了她为由，把女儿接了过去。我妈可能以为这样谈恋爱方便吧，其实我哪能随便带人回家呢。

可不久我还真带一个男人回了家。那个人就是老夏，大学老师。他跟前妻在一起生活多年，竟然从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男欢女爱。原来他前妻小时候被人性侵过，所以一到关键时刻就吓得不行，浑身打哆嗦。他们的女儿也是通过辅助生殖的方式有的。我听后大呼不可思议，吃完饭，我忍不住揶揄他：“你真的好亏啊！你不会还是处男吧？”他握住了我的手。

后来车子在避静处停下来，他热切地望着我说：“这些年除了跟婚外一个女人有过几次，我过的简直就是苦行僧的日子。”说着便疯狂地抱住我吻，逼仄的车子里流淌着淡淡的音乐，我不自觉地回应了他。

老夏大我13岁，身材高大，我尤其喜欢他身上的书卷味。他是在美国念的博士，本来能留在北京，可为了尽孝，他选择了家乡这座二线城市。女儿上大四，跟着他前妻。

我心情愉悦，许他送我到小区。刚进家门他的信息就来了，说他已经在想我了。我本能地跑到阳台往下看，发现他又把车开回来了。我跑下楼，向他奔去，像个恋爱中的女子。很自然地，他跟我上了楼，先喝茶聊天，之后我们就做了那件事。说实话之前我还有点担心，一个50岁的男人还有性能力么？没想到完全出乎意料，他表现非常棒，可能好久没碰过女人了，所以一直缠着我，喃喃地说喜欢我的身体，丰满，让他一看就有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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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夏离开时已是半夜。后来他几乎每天都来，下了班，先到超市逛一圈，肉菜买齐，两人一起做饭吃饭、聊天。我喜欢跟他聊天，什么问题都难不倒他，他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种感觉真是好极了。他那方面要得很多，有时正做着饭，他就从后面把我公主抱，然后往床上扔。我挺喜欢，他那张略显沧桑的脸在我看来也很有味道。有天他提着一个大南瓜进来，我以为他喜欢吃呢，他说：“傻瓜，是从你朋友圈得知你喜欢吃好不好！”

就这样疯狂甜蜜地过了半个月，我们才渐渐回归正常，重返人间回到现实。他说见见孩子吧，我说好啊。

周末从我爸妈那里接了女儿去饭店，恭候多时的老夏在门口迎接，还送了女儿一幅他的毛笔字。席间也其乐融融，中间我接了个电话回来，女儿不见了。老夏说她同学来电话，她匆匆走了。我信了。饭后他提出跟我回家，我也没怀疑什么，半路上忽然接到前夫电话，说女儿在他那里。“你找的什么人啊，趁你不在居然对女儿说，往后你跟你爸过行吗？”

面对我的质问，老夏承认了：“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征求一下孩子的意见。我、我只是更想过二人世界罢了。”

我恨恨地下车走人。

几天后前夫突然跟女儿一起回来了，他说现在算明白了，除了自己，哪个男人当闺女的爸他都不放心。他还给女儿说，我们复婚了。我有点蒙，到了晚上他睡沙发我才明白过来，心里五味陈杂。我们都不是坏人，可就是过不到一块去。离婚时我也挺恨他的，如果他能为我改变就不会这样了。那晚醒来看他被子掉地上了，帮他掖了掖，他感觉到了，一个翻身，朝里睡了。沙发窄，眼睁睁看他露出半个后背。我问：“你什么时候走？”他闷声说：“不知道，反正我不能让别人欺负我女儿。”

不久，老夏又联系我，各种方式的留言。我拿定主意不理他了，连闺密都嫌他：“还文化人呢，简直一个事儿妈！”想不到他竟然找上门来，碰巧前夫开门，我赶紧上前一步推他出去，小声说：“我复婚了，不好意思。”他倒没生气，讪讪地走了。前夫却不愿意了，取了外套就要下楼，说非要找“那个老家伙”理论理论，凭啥让他闺女受委屈，搞得孩子那天都哭了。我使劲拦着前夫，好不容易把他推回卧室，两人压低声音吵起来。

女儿一把推门进来：“你们别演戏了，你们根本就没复婚。以前我的确接受不了，但现在没事了，往后我还是跟妈妈过，爸，你走吧，找个不吵架的人结婚吧。”女儿几句话快刀斩乱麻，我们面面相觑。

就这样前夫再次搬走。我不想送，女儿却给我使个眼色，一边帮她爸爸提行李，一边说：“老爸，我来帮你。”我也跟着下楼，电梯里只有我们仨，女儿一手拉着她爸一手拉着我，眼睛却朝上看着。可能是难过得要哭吧。

生活再次静下来，我再次陷入迷茫。尤其我爸生病住院，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爸心脏一直不好，时间长了就住住院。以前没觉得什么，这次对我妈来说却有些受不了，说她肩上担子太重了，主要是我的婚姻没个着落。

3

我理解我妈的心情，所以又着急起来了，各种相亲，各种失望。也许正因为这些失望，后来老夏又联系我时，我没有动怒。他并非想回头，只是不想断了我这个朋友，他让我加群，说：“出来玩玩呗，我在里面找到了一个，说不定也有适合你的。”我忍不住“呸”一声，转念一想，去就去呗，谁怕谁。

跟着那个群玩了几次，多半是吃饭近郊游温泉啥的。老夏找的那个人叫王玉，一个胖胖的女人，低头玩手机时就像一尊佛。老夏对她殷勤备致，她喜欢吃零食，他的包里就总是鼓鼓的，全是好吃的。她一说渴，他就把矿泉水盖子拧开了送到她嘴边了。我真是又好笑又嫉妒，但也长出一口气，看情形以前那档子事他并没有让王玉知道。

那次爬山，群主可能为了求刺激，也可能为了逃票，选择从后山爬。等大伙儿都下来时却不见了两个人，老夏和王玉。就在大家着急的时候，王玉连滚带爬地跑下山来，带着哭腔嚷：“不好了，老夏掉下去了！”原来下到半山腰时，老夏不知怎么个想法，非要王玉跟他再往回爬。王玉说：“天黑看不清，脚下不稳，就滚下去了。”“那怎么不打电话呢？”“我的包老夏帮我背着呢，手机在包里。”说着，她大哭起来，完全被吓傻了。

马上报警。警察先把我们狠狠批了一顿，才去施救。只是老夏怎么也找不到，直到第二天下午。原来他掉的地方实在太隐蔽，前面有大石头挡着，而他整个人就挂在石头后面……人早就不行了。这个消息让我们全体沉默了。后来，大家去参加他的葬礼，王玉一直在哭，我就去扶她，她说她前段婚姻里没生育孩子，是最大的遗憾，“可遇到老夏才知道这是天意，正好他想过二人世界，不像你有孩子。”说着她趴在我肩头哭起来。

我一个愣神，原来她知道我跟老夏的事。女人都是这样，她以为赢了我，起码老夏选了她。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成全她，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人没了。

因为老夏的离去，群里再也没组织过活动。我的生活再次静下来，心也静了，我不再急着找对象，而是学着让自己变得从容淡定。努力工作，常回爸妈家看看，陪女儿学游泳、画画。跟女儿相处时间越长，越感谢她，这个美少女越来越有主见，真是比她妈强多了。她说：“妈妈你不要怕，我爱你。”她还说，“单身就是一种状态呀，人家外国人活得多自由，要不等我挣钱了带你一起移民？”我哈哈大笑，笑中有泪，豁然开朗，不就是暂时一个人带孩子过吗，这有什么呀。我想，老夏的死真的让我想开了，人活着面对太多东西，但相较生死，离婚不值一提。不是谁的错，这就是人生。

最近听女儿说前夫找了女朋友，并让她见过了。女儿说：“妈妈，我一直不敢对你说，就怕你生气。”我笑了：“你爸是咱亲人，我替他高兴，妈妈才没那么小心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