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刚刚去世,整个家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然而,悲伤的氛围并没有使我们家的紧张关系得到缓解,反而像是点燃了一把火,让一切情绪爆发了出来。
“你就是个没用的东西!是你没照顾好我爸!”我妈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她的指责如同一把利刃,直指我爸。
我爸的脸色瞬间铁青,他显然没想到妈妈会在这个时候对他发火。“我这六年来,日日夜夜没离开过你爸一步,我尽力了!”他的声音也提高了,尽管充满了委屈,但他试图保持着冷静。
“尽力了?你那叫尽力?你如果真的尽力了,我爸怎么会……”我妈话还没说完,就情绪失控,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我爸的脸上。那一刻,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站在一旁,心里五味杂陈。我看着我爸,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红印,眼神中闪烁着难以言说的伤痛。然后是我妈,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泪水,显然她自己也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
外公生前的病情复杂,我爸作为女婿,一直都在尽力照顾他,几乎牺牲了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然而,妈妈似乎一直没有完全认可我爸的付出,总觉得他做得不够多,不够好。这样的矛盾,在外公去世后终于爆发了出来。
我默默地站在那里,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回想起来,我爸照顾外公的这六年,确实是我们家历史上最不平凡的篇章。外公的病情在他七十岁那年突然恶化,从那时起,我爸就像变了一个人,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照顾外公上。
我妈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出差,家里的重担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我爸的肩上。开始的时候,我爸还试图维持自己的工作和照顾外公之间的平衡,但很快他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外公需要24小时的照顾,有时候半夜会突然发烧,有时候会因为疼痛整夜难以入睡。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我爸决定辞去了他那份稳定的工作,全心全意地照顾外公。
那段时间,我经常看到我爸拿着外公的药单,一遍又一遍地核对着药物名称和剂量,生怕有一丝差错。他还自学了很多护理的知识,只为了能更好地照顾外公。每当外公因为疼痛难以入睡时,我爸就会耐心地陪在他身边,轻声细语地安慰他,直到他渐渐平静下来。
记得有一次外公因为病情突然加重,需要立即送医院。那天夜里,我爸像往常一样在外公房间的小床旁守夜。突然间,外公的呼吸急促起来,我爸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他急忙将外公抱起,几乎是跑着送到了医院,那一刻,我真的被我爸的勇气和决断所震撼。
但遗憾的是,我妈很少有机会亲眼见到这一切。每次回家,她看到的只是外公病情的起起落落,而我爸在她眼中,似乎总是做得不够好。这样的误会和沟通不畅,渐渐在我爸和妈之间积累了太多的矛盾和不满。
冷战持续了几周,家里的气氛越发压抑。每顿饭吃得都像是嚼蜡,两人交流减少到几乎为零,家不再是温暖的避风港,而是充满紧张和不安的战场。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感到无比的焦虑和无助。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找我爸谈话。我们坐在客厅,外面的夜色已经深沉下来,我鼓足了勇气,语气坚定却带着颤抖说:“爸,我觉得你们……或许离婚会好一些。”
我爸震惊地看着我,仿佛我说的每个字都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他心里引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认真的?”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可置信,也有深深的伤痛。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静:“爸,这些年你为了照顾外公牺牲了太多,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妈妈可能因为工作太忙,没有真正看到你的辛苦,也没有感受到你的孤独。你们之间的误会和矛盾,已经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每天这样冷战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爸沉默了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复杂到无法言喻。最终,他轻声说:“我知道这些年对你和你妈都不容易,特别是对你妈……我也有责任。但离婚……这真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我看着我爸,心里充满了矛盾和不安:“我也不知道,但我只是不想看到家里再这样下去。我想,或许分开一段时间,大家都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那晚,我们谈了很久,谈到了家庭,谈到了责任,也谈到了彼此的期望和未来。虽然没有任何决定被做出,但那次深夜的对话,无疑是我们多年来最真诚的交流。它让我意识到,家庭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立或破坏的,它需要的是理解、沟通,还有时间的磨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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