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岁的母亲住养老院15天，我问她住得怎样，母亲的回答让我很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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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已经73岁了,但在我们孩子心目中,她还是那个身体硬朗,精神矍铄的中年妇女。我记得小时候,妈妈总是忙忙碌碌,在自留地里劳作一整天也不觉得累。现在想来,其实妈妈已经不年轻了,只是她总是故作坚强,极少在我们面前显露虚弱。

“阿姨你看,孙超他们白天都要工作,没时间陪你。我觉得还是住院里比较有人照应。”我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劝妈妈。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妈妈爽快地答应了,我知道她是不想给我们添麻烦。

转入院后的前几天,我每天都去看望妈妈。刚开始她的情绪还不错,对新环境也比较适应,与其他老人聊得也挺开心。我看她精神状态不错,心里也平静了些,没有那么内疚于把母亲送进养老院。

“妈,你住这里还习惯吧?”有一天我如往常一样去看她,还给她带了些萝卜炖猪蹄作为零嘴。

“习惯,挺好的,工作人员都很。就是有几个老头老太太脾气不太好。”妈妈一边吃着我带的点心,一边笑着说。

我听她提到有人脾气不好,心里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转念一想,养老院里年纪大的人多,脾气确实难免有些怪。于是我没有过多在意,转而和妈妈聊起了我小时候的趣事,逗得她开怀大笑。

我在院子里陪她坐了一会,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妈妈。过了好一会,妈妈才开口。

“我想回家。”妈妈说。

“是不是哪里不习惯?医生说你的腿还需要在这儿调养两个月呢。”我关切地问。

“没事,我自己能行。就是有几个老头老太太不太友好。” 妈妈面露难色。我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的异样。

“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稍稍提高了声音。妈妈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我知道妈妈性格内向,从小就是这样。她总是选择忍让,很少会跟人对着干。我猜她之前提到的那几个脾气不好的老人,极有可能说了些难听的话伤了妈妈的心。

“别怕,有什么事跟阿姨说!我去找院长问问!”我抱住妈妈瘦弱的肩膀,亲切地安慰她。

院长王莲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个子不高,但举止之间透着一种威严。我把妈妈最近的异常表现和我的猜测告诉她后,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孙女士,这个情况我稍后会调查清楚。您老妈刚来的时候我也交代过,要员工多关照。如果是我们的员工或院友不当言语伤害了您母亲,我一定会处理。” 院长诚恳地说。

离开院长办公室,我直接去找妈妈。一进门就看见她坐在床边,手里抠弄着被角,神情落寞。我快步上前抱住妈妈,轻声安慰她别怕,一定会找出欺负她的人。妈妈这才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阿姨不是说了让你告诉我的嘛。到底是谁欺负你了?” 我抚着妈妈的背,再一次追问。

“就是老刘和老张,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毛病。”妈妈终于说出了两个名字。

原来是他们。老刘和老张也是这个养老院的住户,一个患有轻度阿尔茨海默症,一个脾气就不太好。我让妈妈说出他们欺负她的具体情形。

“就前几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非说我偷吃了老张的肉。我哪有!人工都分得清清楚楚。老刘还骂我是偷鸡摸狗的,让我滚回老家去。我都解释了啊!” 一提起这事妈妈就激动得双手发抖。

我轻拍着妈妈的手背,哄她平静下来。这件事我一定会跟院长反映,也不会放过那两个欺负人的家伙。

果然,半个小时后院长亲自找到了我,说已经询问清楚,肯定是老刘老张他们有意找茬。院方会进行批评教育,避免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我连声道谢,心里却还是忐忑不安。

那天晚上我在椅子上陪妈妈说会儿话,直到她睡着。望着妈妈熟睡的面容,我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我知道以她的性格,这件事的伤害恐怕无法简单化解。我想早日把她接回家中,让她养老的日子能够真正幸福快乐。

次日一早我便开始着手办理妈妈的出院手续。收拾行李的时候,一个我不认识的中年妇女敲开了病房门,自我介绍说是这里的社工刘云。

“刘云姐,您来得正好。我想让我妈妈尽早出院。”我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我的想法。

社工刘云微微一笑,说她其实是来向我了解情况的。她表示院方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会加强对老刘和老张的约束。还希望给妈妈一些时间适应这里的生活。

原来,老刘因为大脑逐渐衰退,记忆力衰退,常常记不清某些事情,疑心病也较重。老张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但是其实他内心还是比较善良的。

“我们也在积极想办法帮助他们改善这些毛病。”刘云姐说。“这次误会确实是老刘老张他们的问题,但是也不能全怪他们。您母亲刚来不懂规矩,也有失误判断的成分。”

我点点头,明白她的意思。的确,刚来的人需要时间适应这里的生活。

“给您母亲一点时间,让大家重新熟悉 了解。我相信过段时间这些矛盾都会消除的。”刘云姐语重心长地说。

我再三思索,决定给妈妈这里多一次机会。我相信院方也会加强关照,避免这类事再次发生。于是我摸着妈妈的手,把这个决定告诉她。

“妈,刘姐说让你再试试,说什么都还要靠自己适应。你再观察观察,有什么问题尽管告诉我,我随时接你回家。”

“也行吧,你说的对。”妈妈爽快地点点头。我知道她心里还是更希望我能接她回去,但是她为了我着想,选择让步。

结果出乎我意料的是,一个星期后妈妈的情绪明显好转了。我去看她时,常常看见她和院里其他老人坐在一起聊天,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你看我交了好多朋友!”有一次妈妈兴高采烈地向我介绍身边的几位老人。我也很高兴地和他们打招呼。

“我们都挺喜欢您妈的,人真的很好。”一个老太太对我说。

原来,在院方的协调下,大家重新坐下来好好沟通了。老刘老张也向我妈道了歉,表示当时可能是自己记性不好判断错误,并不真的存有偏见。我妈听后也没计较,笑着说意思意思就行。

看到这一幕,我明显感觉一直提在心口的那块大石也落了下来。我为自己最初急于判断的态度感到惭愧。也许我不该总把妈妈想象成需要我时刻保护的弱者。这一次的误会让我见识到了妈妈内心的坚韧。在她自己都准备好重新融入环境之前,我是不应该擅自把她带走的。

现在我会定期去看望妈妈,但已不再像之前那样担心她无法适应。反倒是妈妈总是热心地叮嘱我别太辛苦,多吃饭。我也会在群里给院里的工作人员们点个赞,感谢他们让我妈重新找到了快乐。

我时常会想,当初我如果一味相信自己的判断,擅自把妈妈接回家,那她现在可能仍旧生活在被“欺负”的阴影中。而我也会在愧疚中渐行渐远。现在我终于学会相信妈妈可以克服逆境,适应新的环境。我坚信未来的日子里,我会常常见到妈妈脸上那抹幸福的笑容。

记得小时候,妈妈常常一个人在地里辛勤劳作,总是忙忙碌碌的。那时的她身强体壮,丝毫不见疲惫。我和弟弟放学回家,常能看见妈妈挑着扁担,在坡地里浇菜,汗水浸透了薄薄的衣衫。

好不容易忙完了农活,妈妈还要开始准备我们的饭菜。那些我最喜欢吃的萝卜炖肉、鱼香茄子都是妈妈亲手做的。吃饭时她总是把最好的部分舀到我们碗里,自己只淡淡地尝几口。如今想来,妈妈从未有过任何怨言,只因为我们快乐她便心满意足。

我离开家乡逐渐有些年头了。每每想起妈妈,我都会自责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陪伴过她。我把她一个人留在陌生的养老院,心中难免愧疚。尽管现在院里的照料无微不至,妈妈也逐渐与人打成一片,但我知道她心里一定还是更向往家的气息。

这些天我趁着年假,决定好好地陪陪妈妈。来到院里,我见她正坐在椅子上和其他几位老人有说有笑。妈妈看到我来了,激动地上前抱住了我。

“儿子你终于来看我了!快,让我给你介绍介绍我的好朋友们!”

妈妈兴高采烈地拉我认识院里的老人们。我一一与他们问好,心想妈妈现在的生活似乎比我想象中更丰富。

这几天我尽量腾出时间,天天去陪伴妈妈。我们坐在院子里聊家常,妈妈絮絮叨叨说起老家的趣事,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有的时候她还唠唠叨叨地叮嘱我生活上的事宜,我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插几句话。

“妈,我这几天可以带你出去走走。”一天我突然提议。

“好啊好啊,我好久没出院了!”妈妈开心地答应。

“啊,油菜花开了!美死了!”妈妈感叹道。

我推着她走进花海,绚烂的黄与葱郁的绿交织出壮阔的画卷。妈妈伸出手去轻轻抚过绽放的花朵,脸上是我久违的、幸福的微笑。

我们在花海里呆了很久很久。我知道妈妈在这里找回了久未有过的愉悦与宁静。我看见她眼里透出的满足,突然有些鼻酸。我蹲下身,把头靠在妈妈膝上。

“妈,谢谢你养大我。”我轻声说。

一滴眼泪无声地划过我的面颊。这一刻我才真正理解,原来在她心中,我们的陪伴就是她此生最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