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文史漫笔】涩泽荣一缘何“上位”一万日元纸币肖像人物

◆《日本华侨报》总主笔 蒋丰

2024年4月到9月，是日本新纸币发行的日期。所谓“新纸币”，并不是说“币值”发生了变化，而是纸币上的人物肖像进行了更新。比如说，一万日币上的人物肖像，由日本近代启蒙思想家福泽谕吉改变为日本近代“资本主义之父”涩泽荣一了。

说起来，福泽谕吉是1835年1月出生的。涩泽荣一是1840年3月出生的。可以说是同一时代的不同领域的人物。有消息称，这次纸币人物肖像更换的时候，确定的标准之一就是还要从明治时代里面挑选人物。日本政府的“历史观”是：日本是从明治时代才逐渐被国际社会认识、接纳的。因此，继续挑选明治时代的人物，有利于日本国际知名度的持续提升。可怜，那些在古代为日本国际知名度做出贡献的人，这次都“落榜”了。至于下次纸币人物更换，至少要在20年以后了。古代贤哲们只好先休息20年再说吧。

中国人应该对涩泽荣一并不陌生。特别是他那“一手是《论语》，一手是算盘”，让中国人听起来也感觉舒坦、有味道。2023年，我曾到中国江苏省南通市与老友靳飞见面，他当时跟我说应该把“中国近代资本主义之父——张謇”与“日本近代资本主义之父——涩泽荣一”做一个对比研究。这个建议虽然不错，但张謇在中国的知名度要比涩泽荣一在日本的知名度低下许多了。个中原因，容日后有空再聊。

涩泽荣一最早是出生于农民家庭的。与其它家庭的农民不同，这个家庭的农民在蹶着屁股种田的同时，不甘心一辈子过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就兼着做一点小买卖，什么染料啊、什么蚕制品啊、什么农产品啊，结果是涩泽荣一从小就与算盘成为了亲密的伙伴。此外，他在5岁的时候，开始阅读汉文书籍，7岁的时候开始跟着表哥学习孔子的《论语》等中国古典。这个文化根基，对他日后的发展起了良好的作用。可以这样讲，在人生的起跑线上，涩泽荣一比别人多走出了半步。

有文化就会有思想，有思想就会不安分。涩泽荣一先是信奉了“尊王攘夷”，后是胆大到计划放火焚烧横滨外国人居留地，恨外国人恨得牙根痛。没有想到天赐良机，德川幕府最后一代将军德川庆喜安排他与同父异母的弟弟德川昭武一起去法国巴黎参加万国博览会。这下，他真的被资本主义的花花世界迷惑了双眼，人家那些先进的工业制度、经济制度让他感受到日本与欧洲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从此有了180度的大转变。

接下来也邪了门了，他好像干什么事业就能够成就什么事业。他干银行，就成为今天日本瑞穗银行创始人；他干电灯，就成为今天东京电力公司的奠基人；他干保险，就成为今天东京海上日动火灾保险公司的创办人；他干饭店，就成为今天东京帝国饭店的发起人；他干啤酒，就成为今天日本三大啤酒之一麒麟啤酒的控股人；他干造纸，就成为今天日本造纸公司的先驱者；他干土木工程，就成了今天日本大成建设公司的首任老板；他干教育，就有了今天的东京经济大学……涩泽荣一真的是“狗揽八泡屎”，一生创办了600多个企业，属于“人生有顺，一顺百顺”。今天，人们可以对他“羡慕、嫉妒、恨”，但就是无法复制出来“第二个涩泽荣一”！

这样说来，如今涩泽荣一“荣登”一万日元纸币，也不算过分的。那个时代，有钱就会霸道，那种“霸道”不仅对内，对外也会显示出来。有人说他是日本近代企业家中最先看上中国市场的，也有人说他是当时日本经济界对华扩张的领军人物。这些，看似矛盾，实为统一。如果日本今天想借涩泽荣一的实业精神振兴经济，未必是一件坏事；如果“弯弯绕”似的另有企图，那就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2024年3月30日写于东京“乐丰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