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视全球经济疲弱下的FDI波动，基础设施、监管体制等深刻影响FDI｜钛媒体直击博鳌2024

吸引FDI流入，成今年博鳌亚洲论坛2024年年会的关注点之一。

3月26日，博鳌亚洲论坛2024年年会第一场“投资亚洲未来”分论坛上，来自世界各地的专家分别从影响FDI（外商直接投资）流入要素、绿色融资等不同角度，对亚洲FDI波动展开了讨论。

分论坛得到同一个共识是，在全球发展面临很大不确定性的当下，即使全球贸易和投资增长承压，亚洲各国，尤其是新兴市场国家依旧被认为是全球投资的沃土。亚洲经济前景及一体化进程2024年度报告显示，2022 年，亚太的FDI流入金额达到8094亿美元，同比增长6.76%，占全球FDI流入的半数以上，比重高达62%。博鳌亚洲论坛咨委、联合国前副秘书长兼亚太经社会执行秘书阿赫塔尔同样表示：“今年全球FDI进入发达市场比较少，更多流入到了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

不过值得关注的是，2023 年亚洲地区流入的外商直接投资预计将有所减少。根据2024 年 1 月 UNCTAD 发布的《全球投资趋势监测》报告，2023 年全球外商直接投资流量估计为 1.37 万亿美元，相比 2022 年仅增长3%。流入发展中经济体的外商直接投资将会有所下降，特别是流入亚洲发展中经济体的外商直接投资估计将下降 12%。

也就是说在全球直接投资动能疲弱的背景下，亚洲持续吸引FDI流入也将面临不小挑战。

如何吸引FDI？

亚洲市场FDI的流入，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全球化下资本的流动。阿赫塔尔表示：“全球化加快了资本的流动，同时也把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变得更加整合，新兴市场得以更快融入发达的市场。”目前，新兴市场成为世界制造、加工、交易的中心和枢纽，在全球的附加值已从29%增长到35%。

为什么亚洲市场备受全球资本青睐？日本银行执行理事清水季子解释到，亚洲经济的吸引力在于它的韧性，而韧性的形成源于结构性政策，一方面是金融市场的发展，另一方面是一些金融和经济市场政策的成功，外汇储备增幅明显。以亚洲债券市场为例，“三十年之前（亚洲）没有本地货币的债券，但（如今）好多亚洲国家都有自己本地的货币债券市场，这样可以降低亚洲金融市场的风险，也能解决错配的问题。”清水季子说。

FDI的流入有助于促进被投资国的经济增长、就业创造、产业升级、贸易扩大等，极大助益亚洲市场的多样化发展。那么，一个经济体怎么样能够吸引FDI流入？合众集团合伙人、前国际金融协会理事长查尔斯·达拉雷、意大利忠利集团首席执行官朱利奥·特扎里奥尔、德勤亚太首席执行官戴惟德从投资方角度分享了自己的“亚洲投资指南”。

查尔斯特别强调了“地缘政治”这一考量因素。他提到：“像马来西亚、越南、印度这些年轻劳动力大规模增长的国家，叠加数字化以及技术革命，在吸引外商直接投资方面有非常大的优势。”另外，监管体制的确定性也是企业进行外商直接投资的重要考量。“包括中国、美国、整个亚洲地区，我们需要仔细倾听市场的反馈，他们是否有一些担忧？这些担忧是不是能够很好的回应？这个都会影响到投资决策。”查尔斯说。

朱利奥也肯定了监管环境稳定性对于吸引FDI的重要性。此外，区域市场的发展潜力也是投资的主要看点，他指出：“目前保险率在中国还有亚洲其它国家是比较低的。保险在GDP里面的占有率，亚洲国家包含中国，跟美国和欧洲比是低很多的，所以还是有很大发展前景，无论是渗透率还是GDP的占比。”朱利奥表示：“公司是非常关注增长的，比如利润率的增长，所以我们要看一下债务的问题与一些保证性的问题，要把风险考虑到位，所以我们要跟监管一起做更多的研究。”

戴惟德提到，除了监管和法治的稳定性、当地的经济自由化等因素外，政府的决策和基础设施也是一个经济体吸引外商直接投资的重要因素。他表示，政府对于基础设施项目的热情会为资本流入打上很好的基础。他还预测印度、东南亚市场未来会吸引更多FDI流入。印度在过去的一年当中达到令人震惊的8.4%的GDP增长，特别是结合印度年轻劳动力人口的数量，会吸引更多的FDI流入印度。东南亚在2022年吸引了大约40亿美元的FDI（增长率是5.5%），其还有绿色的FDI、绿色的融资。

绿色金融受关注

除了讨论如何吸引FDI，值得注意的是，专家们还将目光聚焦在“绿色金融”上。

阿赫塔尔直言，气候融资会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因为它一直在增强它周边的益处效应。她提到亚洲目前的战略：期望在2024年底之前成为全球64%的新能源生产力。“我们要做气候的减缓，降低温室气体的排放，这也需要外资投资到能源转型上。”阿赫塔尔说。

戴惟德表示，气候变化涉及的可再生能源设备制造在亚洲地区，比如风能和太阳能发电设施中有大量的供应商来自中国。此外，泰国、菲律宾、马来西亚、越南、新加坡这些东南亚国家吸引了大量的外商直接投资，2023年有40%的绿色外商直接投资流入了东盟国家。

“绿色是所有论坛的重心”，清水季子分享了她参加近期各大国际论坛的感受。但面对亚洲这个拥有巨大转型需求的地方来说，绿色转型非常难。“必须要把资金从亚洲之外吸引进来帮助我们做绿色转型”，她认为，吸引外资到绿色转型的过程中，政府应该在两个领域发挥重要决策，第一个是要作出一致性的制度安排，让钱能够投资到这些领域；第二个是政府要画好“路线图”，如什么时间点会完成什么样的目标，每一个亚洲国家的政府都要为投资者展示更强劲的路线图。

中国FDI为正常波动

讨论间隙，国家外汇管理局副局长徐志斌回应了中国FDI的波动问题，他表示：“中国的FDI趋势与全球、亚洲基本是同步的，在2021年达到高点之后，2022年和2023年都出现了调整和波动。但从更广阔的视角来看，从全球和亚洲的视角去看，或者拉长一点时间轴来审视这一趋势，这些波动都是非常正常的现象。”

回看中国FDI发展现状，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23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2023年外商直接投资新设立企业53766家，比上年增长39.7%。实际使用外商直接投资额11339亿元，下降8.0%，折1633亿美元，下降13.7%。

“我们看到外商直接投资流入中国的数量有所降低。但是讨论这一问题时要考虑一个事实，就是以前中国的基数太高了，降低并不代表目前的中国经济出现了什么问题。同样地，经济增长速度放缓也是因为之前的基数达到了一个非常高的水平。”戴惟德说。

徐志斌特别提出了市场主体在FDI投资环境中的作用，这或许是中国参与FDI发展的重要趋势。据徐志斌表述，现在外管局在强监管、管风险之外，也特别注重促发展，为市场主体去提供一些实实在在的服务，让市场的主体有更多的获得感、安全感。同时他透露，下一步，外管局工作将从渠道的开放往制度型开放升级，提升自身定性，也会进一步对接高标准的规制、标准、管理、规则等。

最后，在乐观市场预期之外还要看到，全球资本流动性增加还存在一定风险。阿赫塔尔分析指出，资本的流入和流出程度的提高，其实对于这些国家的发展会产生很大的负面效应。高波动性会引发全球范围内的经济衰退，会造成去全球化、逆全球化的趋势，也会造成地缘政治的紧张。

考虑到亚洲未来发展，阿赫塔尔认为，我们必须要特别关注国际范围内发展的公平性问题。她提倡更多类似“一带一路”的倡议，来作为传统意义上FDI的有效的补充，这能够让一些欠发达国家或最不发达国家在FDI不足的情况下获得充分的资金流入，以帮助他们发展基础设施，帮助他们拥有更加公平的机会，减弱他们在贸易、地缘政治影响下所处的不利地位。（本文首发钛媒体APP 作者 | 贾雨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