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产业之疾，“尖塔薄底”

要问过去十多年间互联网带火了哪些城市，杭州一定是最值得关注的那个。

但杭州人一直回避的一个问题是，杭州产业“脱实向虚”也一直被外界所诟病，有分析称，作为“数字经济第一城”，杭州的一大突出短板，就是制造业比重偏低，“塔尖而底不厚”，实体经济发展缺乏有力支撑。

本文摘登自《关键时刻：中国制造业何去何从》第一章“产业体系大调整”第四节“杭州的故事”，以飨读者。

杭州是近年来迅速崛起的新一线城市。

提到杭州，最有代表性、最被大众熟知的是西湖和阿里巴巴，一个代表文旅经济，一个代表数字经济。

前些年，数字经济蓬勃发展，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占GDP比重超过27%，为杭州贡献了亮丽的经济数据，以及“数字之城”“创新之城”的美誉。但伴随而来的是杭州的工业一路衰落，甚至一蹶不振。

2010—2020年的十年间，杭州市第二产业占GDP比重已从47.8%一路下降至29.9%。在数字经济一路高歌猛进的荣光下，杭州工业的失落却少有人问津，杭州的经济、产业已严重空心化。

近年来，因为互联网公司尤其电子商务公司的集聚，杭州成为很多年轻人向往的就业首选地。然而，杭州的产业布局过度偏向虚拟经济和第三产业，面对外部冲击引发的发展低谷，杭州缺乏应对的底气。

杭州强调“服务业优先”，做强了第三产业，但第二产业占GDP比重逐年下滑。2013年，杭州工业产值被宁波反超，GDP增幅在全国副省级城市中排名已经靠后。

举两个企业的例子：

杭州的民生药业创建于1926年，是中国最早的四大西药厂之一，然而企业经营在2021年陷入危机，连续成为被执行人；

杭州钢铁集团作为大型钢铁企业，年营业收入不足阿里巴巴的四分之一。近几年，随着国家互联网产业监管的入场，杭州的经济结构开始暴露出一系列问题。

杭州在向虚拟经济狂飙突进的过程中，互联网产业集群和社会资本迅速推高了其房价，杭州市财政对土地的依赖程度也逐渐加深。

2021年上半年，全国300个城市土地出让金总额为28340亿元。其中，土地出让金超千亿的城市有5个：

第1名是杭州，土地出让金为2001亿元，土地成交面积731万平方米；

第2名是上海，土地出让金为1967亿元，土地成交面积1010万平方米；

第3名是北京，土地出让金为1414亿元，土地成交面积408万平方米；

第4名是广州，土地出让金为1315亿元，土地成交面积651万平方米；

第5名是南京，土地出让金为1233亿元，土地成交面积630万平方米。

如果我们结合近年来的数据，就会发现：

杭州的土地出让金，从2018年起就冠绝全国。

高地价和高房价不仅拉低了杭州市民的生活质量，还拖累了杭州实体经济的发展。

举例来说，杭州2020年的工业增加值为4221亿元，还不到深圳（9528.12亿元）的一半。

为什么杭州的实体经济增长乏力？

首先是虚拟经济与实体脱节，丢掉了产业基础。

我们从阎锡山的故事讲起。

阎锡山在太原的宅子里给他父亲安装了一部电话，并告诉父亲，需要什么东西，拎起这个电话说话就行了，要饭有饭，要酒有酒，哪怕是杂货铺里刚出来的水烟也可以马上拿到。父亲回到老家后，阎锡山问他在老家日子过得如何，缺什么东西。他父亲说，什么都不缺，但就想要之前的电话。

阎锡山的父亲只知道电话是个好东西，却不知道电话背后实际上有一系列的制造业在支撑。在老家，就算装上电话也不一定像在太原那么方便。信息、通信再发达也不能脱离制造而解决最终的需求。

杭州实体经济的衰落，也与其对硬核科技的不够重视有关系。

杭州偏“软”、偏“虚”的经济结构，在面对经济下行压力时缺乏“稳定器”。新能源、集成电路、生物医药等热门新兴产业领域的发育不足，更是让杭州错过了最大的风口。

芯思想研究院发布的“2021年中国大陆城市集成电路竞争力排行榜”显示，杭州竞争力排在全国第十一位，甚至比不过苏南的地级市无锡。

2020年无锡市集成电路产业产值为1421亿元，而杭州只有340亿元。根据亿欧网、中国科学院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华为、西安市硬科技产业发展服务中心联合发布的《2020中国硬科技创新白皮书》，杭州的硬科技综合排名和科研人才指数都跌出了省会城市前十名。

与集成电路一样，新能源汽车产业也是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在这一板块，杭州依然落后于其他大城市。

2020年，杭州市境内只生产了9200余辆新能源车，且不论与上海（23.86万辆）、深圳（10.9万辆）存在巨大差距，令人震惊的是居然只有合肥（5.27万辆）的17.5%。

杭州最大的车企是吉利集团，其曾于2015年宣称“到2020年新能源汽车销量占吉利整体销量90%”。而据其2020年的业绩公告显示，该公司几何A、几何C、帝豪EV、帝豪GSe等新能源及电气化产品总销量为68142辆，不仅同比下滑39.73%，且仅占吉利汽车总销量的5.16%。

如果整个浙江省的中小制造业企业日子都不好过，杭州的电子商务终究会成为沙中之塔；一个地区产业结构单一、虚拟经济占比过高，必然出现发展的可持续性和稳健性问题。

来源：中制智库

本社法律顾问：海辉律师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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