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西米亚起义和三十年战争——捷克斯洛伐克简史27

公元1618年5月23日，波西米亚发生了著名的第二次布拉格掷出窗外事件，随后以此为导火索，主导欧洲事务的“三十年战争”爆发了，这场由神圣罗马帝国内战演变而成大规模欧洲国家混战，成为了历史上第一次全欧洲大战！

第二次布拉格掷出窗外事件

“三十年战争”是欧洲各国争夺利益、树立霸权的矛盾以及宗教纠纷激化的产物，这场从1618年持续到1648年的大规模国际战争，推动了欧洲民族国家的形成，成为了欧洲近代史的开始。

三十年战争

而作为“三十年战争”最初导火索的波西米亚，也受战争影响颇深，波西米亚人民开启了波西米亚起义反抗哈布斯堡王朝的统治，但最终失败，整个波西米亚随后彻底被哈布斯堡家族吞并，并作为哈布斯堡王朝的一部分一直延续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

波西米亚起义

上期咱们讲到了布拉格第二次掷出窗外事件和波西米亚起义，公元1618年愤怒的波西米亚人将皇帝近臣掷出窗外后，天主教势力和奥地利哈布斯堡家族“话事人”兼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裴迪南二世便开始对波西米亚进行打压，而波西米亚人民则直接开启了波西米亚起义来对抗。

布拉格第二次掷出窗外事件

1619年8月，捷克地方议会否决了哈布斯堡家族的继承权，推选维特尔斯巴赫家族的成员——巴拉丁/巴拉提纳特的腓特烈/弗莱得里克担任捷克国王(1619—1620年在位)，定居在布拉格城堡。

巴拉丁/巴拉提纳特的腓特烈/弗莱得里克

这位新教的腓特烈，作为天主教斐迪南二世的对手，上台之后开始寻求来自新教联盟诸位君主们的帮助，并且他还是英王詹姆斯一世的女婿，便利用妻子伊丽莎白·斯图尔特和岳父詹姆斯一世的关系，指望获得英国的支援。

英王詹姆斯一世

但这次波西米亚起义主要是波西米亚新教徒贵族们在参与，只属于争夺国家权力的斗争，广大波西米亚市民阶层并未完全卷入其间，至于要求不能得到满足的更广大平民群众就更少过问其事。

波西米亚起义

所以从一开始这次起义就注定要依靠国外的支持，但英国人却并未伸手援助，只有尼德兰给予了一定的财政援助；另外特兰西瓦尼亚的哈玻尔·贝特兰和萨沃伊君主维克多·叶曼纽耳给予了军事援助。

并且由于城市居民对起义的漠不关心导致腓特烈国王极度缺乏金钱，贵族们也就无法建立一支充实的雇佣军队。而另外一方面的哈布斯堡王朝，却能依靠西班牙和罗马教皇的巨大财力支援，组建强大的军队反攻波西米亚。

腓特烈国王

所以腓特烈国王虽然被波西米亚人们视作“冬王”,但他仅仅只佩戴了一年多的王冠，斐迪南二世就杀回了波西米亚，把腓特烈赶下了王位。而1620年的白山战役中，波西米亚起义军更是被击溃，布拉格投降，至此波西米亚起义彻底结束。

白山战役

白山战役是波西米亚历史和欧洲历史的一大转折点，此后，三十年战争的波西米亚阶段告一段落，而引起的欧洲大冲突却逾越了捷克国境，最终演变为全欧洲混战的三十年战争，至于波西米亚人则彻底丧失了独立地位，一直臣属于哈布斯堡家族数百年......

起义余波

公元1620年11月8日白山战役的惨败，使得波西米亚/捷克王国的独立被彻底破坏，捷克王室领地成为了哈布斯堡王朝的几个省份，在这里统治者的意愿成为了唯一的法律，波西米亚市民们的保留的自治权被尽数剥夺，贵族的权势，特别是在法庭方面的势力加强了。

白山战役

自15世纪胡斯运动以来，天主教会的权势第一次在波西米亚的土地上恢复了，并且重新把它的财产接收过去了。天主教会被宣布为唯一的国教，农奴们必须信奉天主教。即便是自由居民(即贵族和自由市民)，也不得不在信仰上进行抉择：或是成为天主教徒，不然就尽速离开这个国家！

随后德语被宣布为和捷克语具有同等地位，政府中大多数官员也都由奥地利或德意志贵族充任，德意志人不久后便在文化上占了优势。而斐迪南二世皇帝重掌大权后，决定要好好惩罚捷克人的叛乱，他宣称“一片沙漠也要好过一个满是异教徒的国家”。

斐迪南二世皇帝

公元1621年6月21日清晨，27名贵族和市民在布拉格旧城广场被处以绞刑，他们的头颅随后被挂在查理大桥的一座塔楼上示众。此后十年间这些头颅都一直挂在那里，一直到这些受害者被赐予在提恩教堂举行正式葬礼。时至今日27个白色十字还被镶嵌在旧城市政厅外广场上的人行道上。

完成处决后，斐迪南转而对付捷克贵族阶层和市民阶层：所有与这次起义稍有关系而被牵连者，财产均被没收。将近四分之三的田地由此而遭没收，获胜的哈布斯堡王朝把这些土地赐与或以极低廉的价格卖给了奥地利、德意志、意大利和西班牙贵族或忠于哈布斯堡王朝的人。

斐迪南

另外带领哈布斯堡军队的雇佣军军官也将获得土地作为报偿，由此新的西班牙、佛兰德、爱尔兰、意大利和日耳曼贵族加入到地主阶层的行列中(例如：施瓦森堡、曼斯费尔德、科洛列多、皮科洛米尼、乌埃塔、本奎等)。

随后天主教教士重新获得了地位，并且继续成为哈布斯堡家族的强大盟友。1624年斐迪南遵循他早期对非天主教教士的驱逐政策，并通过一份定义天主教为波西米亚王国内仅有的被允许的教派的诏书，禁止普通信徒接受两种形式的圣餐仪式。

三年后的1627年7月，“重新皈依天主教特许证”迫使新教贵族在天主教和被驱逐之间进行选择，最终大约20%的贵族阶层离开了波西米亚和摩拉维亚。他们逃亡出国后选择在瑞典军中服务，继续参加反对哈布斯堡王朝的战争。

此外哈布斯堡家族在波西米亚的多项政策目标直指捷克文化和本地知识阶层，一些知识分子面临处决，其他人则被迫移民，而那些留下的人发现继续从事他们的工作是极端困难的。

而市民们因财产被没收而变得一贫如洗，许多市民宁愿避居国外而不愿成为天主教徒。由于捷克文化的推进主要依靠市民阶层，所以他们的迁往国外使捷克文化的发展受到了极严重的挫折。

而长期作为宗教改革知识中心的布拉格大学也被置于耶稣会教士的权力之下，他们于1653年将其与克莱门特学院合并。由此而来的卡尔·斐迪南大学的校长负责管理王国内所有的学校，并且维护由严格审查制度强加的限制。

作为审查制度的工具，耶稣会教士安托宁·科尼亚什的“被禁的或危险及可疑的图书索引”包含几乎所有捷克语的文学作品，尤其是胡斯、路德和加尔文教派作家的作品。最后发展成为捷克语这种语言本身都成为可疑的对象，最终德语成为了官方语言，捷克语则成为了下层语言。

扬·阿莫斯·考门斯基

而在波西米亚起义失败后，许多著名捷克作家流亡国外，例如巴维尔·斯特兰斯基、资霍尔的巴维尔·斯卡拉、教育家和哲学家扬·阿莫斯·考门斯基(即科明尼乌斯)、雕刻家瓦茨拉夫·霍拉尔等。

而由于相当大一部分捷克贵族和市民被迫移居国外，以及大量外国人(多半为德国市民和贵族)流入捷克，导致留下来的贵族和市民逐渐丧失了民族性，在十七世纪和十八世纪初期终于德国化了，只有在平民当中和在乡村里才保存了捷克语言和文化的火种......

三十年战争(1618—1648)

正当哈布斯堡王朝以反宗教改革变换波西米亚的宗教、政治和文化面貌之时，三十年战争已经在欧洲大部分地区蔓延，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波西米亚王室的土地。而从布拉格掷出窗外事件开始，三十年战争已经扩展为德国新教统治者与哈布斯堡家族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及其天主教盟友组成的联盟之间的斗争。

三十年战争

作为欧洲最后一次重大的宗教战争，新教联盟与天主教联盟的斗争贯穿它的四个发展阶段：波西米亚阶段、丹麦阶段、瑞典阶段和全欧混战阶段。期间还牵涉了欧洲几大王朝的权力斗争，而最终结果就是促进了欧洲民族国家意识形成。

三十年战争地图

这当中，天主教联盟主要有：西班牙帝国、神圣罗马帝国、奥地利大公国、波西米亚王国（自1620往后）、匈牙利王国、丹麦-挪威联合王国（1643-1645）、波兰立陶宛联邦。

新教联盟主要有：瑞典王国、法兰西王国、丹麦-挪威联合王国、波西米亚王国、尼德兰联省共和国、萨克森选侯国、普法尔茨选侯国、勃兰登堡-普鲁士、布伦瑞克-吕纳堡、英格兰王国、苏格兰王国、特兰西瓦尼亚公国、匈牙利反哈布斯堡叛军、奥斯曼帝国、俄罗斯沙皇国。

而天主教联盟方面的主要国家无疑就是神圣罗马帝国，作为帝国皇帝斐迪南二世在战争中得到了一名富有经验的军事将领——波希米亚贵族阿尔布雷希特·冯·华伦斯坦(即瓦尔德什泰恩)。

阿尔布雷希特·冯·华伦斯坦

华伦斯坦主动提出以2万名士兵支援皇帝的天主教事业，他希望通过协助皇帝及其天主教盟友来扩张他所拥有的土地。而在战场上，华伦斯坦很快展露出作为一名帝国将领的才能，获得了诸多军事胜利，吞并了波西米亚北部地区。

于是17世纪20年代中期，华伦斯坦赢得了弗里德兰公爵的名衔。后来丹麦也加入到新教联盟一边，于是华伦斯坦又帮助斐迪南二世击败了克里斯蒂安四世的丹麦军队，他的军事作用和威望随之增长，为此华伦斯坦还被赐予梅克伦堡公国。

克里斯蒂安四世

等到1629年，斐迪南二世颁布了归还教产敕令，重新激发了宗教争论，该敕令命令归还自1552年以来所有被挪用的天主教土地，并且通过禁止加尔文教徒进行礼拜来胁迫新教教徒。

一年后，由于华伦斯坦雇佣军规模和领地越来越大，天主教和新教的君主们竟然联合起来说服斐迪南皇帝解除了华伦斯坦的军事指挥官职务。但很快瑞典人于1632年击杀了帝国将军蒂利伯爵，加上萨克森对波西米亚入侵，迫使斐迪南恢复了华伦斯坦的统帅职位。

华伦斯坦

华伦斯坦重新掌权后，随即将占领布拉格的萨克森人赶出了波西米亚；随后转向与古斯塔夫·阿道夫二世统帅的瑞典军队作战。华伦斯坦随后于1632年11月在吕岑的一次重大战役中与瑞典人遭遇，尽管陷入困境，华伦斯坦被迫退至波西米亚，但新教联盟还是由于古斯塔夫·阿道夫的战死而遭到了重大挫折。

古斯塔夫·阿道夫二世

再之后，华伦斯坦为了获得更大利益，开始与萨克森还有法国、瑞典和一些捷克流亡者的秘密协商，而帝国当权者则对华伦斯坦的野心和动机渐生怀疑，皇帝再一次解除他的统帅职务，同时叛国罪的指控也开始流传。

公元1634年2月25日，在海布要塞，华伦斯坦最终被他自己手下的一名军官谋杀，据说此举做是出于对统帅叛国的愤怒。而在华伦斯坦遇刺之时，他没有躲避、没有自卫，任凭一柄长剑刺入心脏，死后他的遗产被自己的部队给瓜分了。

华伦斯坦

作为一名波西米亚人，华伦斯坦最终没有选择波西米亚，而是选择了德意志和天主教，所以从德意志的角度出发，华伦斯坦无疑守护了德意志；但从波西米亚角度出发，华伦斯坦就是另外一番评价了......

公元1648年，《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的签订正式结束了三十年战争，这场战争的最终结果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哈布斯堡王朝战败。但对于波西米亚来说，三十年的战事带来了经济混乱，同时因为冲突、饥荒、疾病和移民或流亡，人口数量急剧减少。

《威斯特伐利亚和约》

而由于土耳其战争期间匈牙利的分裂，波西米亚则成为哈布斯堡王朝各领地中最大的一个，这意味着哈布斯堡家族对波西米亚的剥削加重，所以很多城镇市民逗面临着贫困或财务困境。

至于波西米亚农村的情况则更为悲惨：差不多90%的人口以从属农民的身份生活在天主教会和贵族阶层占有的土地上。很多农民按惯例每周要有三天为地主服务，或者在农忙期间干满七天。

而在文化背景上，波西米亚的捷克文化则遭遇了“断崖式”打击，德意志文化得以上位。而三十年战争后，《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的缔结承认了神圣罗马帝国统治下的许多邦国是独立的主权国家，德意志开始分裂。

《威斯特伐利亚和约》

于是随着三十年混战的结束，在欧洲出现了为数众多的独立主权国家。确立了国际关系中的国家领土、主权与独立等原则，这也被认为是近代国际关系的开端。近代意义上的国际社会得以形成，而由它决定的国际法也真正产生，欧洲近代史由此开始......

参考资料：《捷克斯洛伐克史纲》、《欧洲历史大辞典 》、《捷克和斯洛伐克史》、《三十年战争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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