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岁月 ——读余攀霞新闻作品集《笔下春秋》

李天文

（一）

龙年春节，战友余攀霞在微信告诉我，他把在部队和回到地方当记者后几十年的新闻作品集《笔下春秋》一书，已经在湖南地图出版社出版了，他将签名书让在肇庆四会央企工作回家过年的外甥女带给我。

3月3日，攀霞的外甥女带着他著的《笔下春秋》一书来探望我。《笔下春秋》，全书上下册，共50万字，分为《南疆岁月》、《洞庭湖畔》、《真相追踪》、《百姓忧乐》、《热点聚焦》五个部分。跨时长，内容多。书中有血与火的边关岁月，也有一浪高过一浪的改革大潮，均是不同时期发生的典型事例。读着攀霞著的《笔下春秋》，就像打开一壶陈年老酒，芳香四溢，历久弥香，那情那景历历在目，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忘。这是一本写了四十二年的书，这是一颗与时代跳动的心灵，这是一个新闻人的家国情怀！读之，为战友这种满腔热血写真情，一身正气报祖国，几十年如一日，坚守着新闻人的初心所感动。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在对越炮击的战场上，攀霞有时刚下阵地又上指挥所，采访一完，蹲在猫儿洞，双膝当桌，一支笔一块夹板就写起来，多少个夜晚熬到东方发白。在一次激烈战斗中，他冒着敌人的炮火采访，当天写作到深夜，为了抢发这篇新闻，他从前线指挥所摸黑走了十多公里的边境阵地小道，途经多个暗哨点，全然不顾个人安危，圆满完成战地报道任务。

边境条件艰苦，寄篇稿件到南宁最快要三天，有时为了抢时效，连夜赶坐便车七八个小时，及时将稿件发送到报社。就是这样余攀霞用他的战地报道员独有的敏锐，及时讴歌边防战士那种为人民“甘愿吃亏，乐于吃苦，勇于献身”法卡山精神和“亏了我一个，幸福十亿人”豪迈。

求得疆土存，战为国家安。头顶边关月，心系天下安。当兵，保家卫国，这是每一位热血男儿的责任。余攀霞作为这场战争的参与者、见证者、记录者，时时被英雄事迹所震撼，灵魂被一次次洗礼。至今仍难忘——

用自己身体滚过50米雷区，为部队开辟道路的战斗英雄吴石林。

某集团军8连副连长王炳煌烈士血染的欠账单。

广西边防某部三连大学生孙安普烈士那鲜血染红的党费。

战斗中负伤入院，醒来后又偷偷潜回阵地参战的郭木树。

他报道的人物有血有肉，生动感人。如写三连司务长杨正球，当司务长时工作一般，改当炮排长后，由于业务熟悉，干起来如鱼得水，在对越炮击战场上，他指挥有方，带领全排以快速准确的炮火摧毁越军观察所荣立三等功。对此，他写出《当司务长工作平平 任炮排长如鱼得水》一稿在《解放军报》头版显要位置采用。杨正球也获得了全国边陲优秀儿女银质奖章。

小处着笔，大处着眼，于无细处见精神。如反映1985年百万大裁军，某团七连副连长邱世光在部队精简整编中被列为编余干部，组织上安排他到文化队补习高中文化，正当他刻苦学习文化的时候，他接到任务，攻打长期被越军霸占的龙州科甲461高地。1985年12月28日早上7点45分，邱世光带着尖刀连，在强大的炮火掩护下，仅用了15分钟，就收复461高地，并连续打退越军从排到加强连的八次反扑，毙敌100多名，以最小代价换取了大的胜利，上级给他记了一等功。余攀霞写下《功臣心中的火花——记广西边防某团一等功臣、编余干部邱世光的事迹》刊登在广西《支部生活》杂志上。他在书中补记写下“我人是编余，但我的卫国之心永不编余。”广西边防某团一等功臣、编余干部邱世光用他的事迹履行他的诺言。（注：副连长邱世光广东广宁人，转业到肇庆市供电局，十多年前因病病逝，病逝时还不到60岁）。

令我难以忘怀的是，在这次战斗中，和我同年入伍的封开籍战友苏渭垣一人毙敌3名，伤敌4名，荣立一等战功。

（二）

余攀霞，湖南平江人。平江是全国四大将军县之一。1981年入伍到原广西边防边防三师（法卡山部队）六团从事战地新闻报道，在边防前线的八年间，常常冒着炮火采访写作，因成绩显著，5次荣立三等功（其中战功2次），并在火线入党。1986年被广州军区政治部授予“南疆献青春”荣誉称号。上世纪90年代转业地方，继续从事新闻宣传工作，历任中石化洞庭氮肥厂宣传专干、当代商报社记者、新华社湖南分社湖南内参记者、中国新闻社湖南经济调研编辑部主任。2015年，因多年扶持家乡食品经济发展，成绩突出，被平江县人民政府记三等功。2023年起担任《湖南人才工作通讯》执行总编辑。

图为余攀霞采访中国政法大学原校长、博士生导师、全国杰出资深法学家江平教授（左）。

血与火的边关岁月，难忘的戌边生活，把我们联系在一起，也结下了深厚的情谊。1983年11月，我从广东罗定县入伍到原广西边防三师法卡山部队，到部队后分配到长桥六团四营十四连当战士、文书。由于离团司令部近，爱好写作的我，经常受到团宣传股干事吴生开老师的指导，而余攀霞则离团部几十公里远的桐棉镇一营部当新闻报道员。那是在团里搞新闻报道专职有一营部余攀霞、彭建国，峙浪二营部罗伟春，板亮三营部邓海舟、唐苹果，长桥四营部陈世亮、于建根。和我同年入伍一起分到四营邱林，当时邱林在十二连，一年后邱林调到营部当专职新闻报道员，我还在连队当文书当业余通讯员。1985年百万大裁军，我所在团的四营和刚成立一年多的炮营撤销。我作为部队的骨干调到桐棉一营板烂三连当文书，调到一营部的还有邱林。三连是整个广西边防最艰苦的连队，连队三个阵地有二个阵地都在600多米高，其中一个离越军阵地只有400米，最远阵地离连部5公里。1986年5月余攀霞到连队采访，遇上我在阵地的“猫耳洞”看书，他随手拍摄我学习时的情景。5月19日，我在“猫耳洞”看书学习的照片刊登在《广西日报》头版显著位置上。当时我还不知道。直到10多天后，我原来在十四连调到广西梧州军分区排长李坚，在广西日报上看到照片上的我，排长甚是惊讶：这不是我排的兵李天文吗？于是，他把刊登在《广西日报》照片剪下寄给我，随寄的还有梧州文联出版《梧桐》杂志。正如余攀霞在书中补记中说，并非作者摄影水平有多高，而是边防战士在战斗间隙刻苦自学的精神太可贵。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1988年4月，我退伍返乡，先后在罗定电台、肇庆电台当记者，余攀霞转业后也回到地方，我曾经通过湖南战友找寻，加上当时通讯条件我们失去联系。直到2008年，我随台到湖南电视台参观考察学习，临出发前10多天，我联系湖南的战友能否找到攀霞，战友电话中说湖南省委机关一个干部有攀霞联系方式。于是我在电话中和这名干部讲明情况，这位干部马上把攀霞电话发给我。我按照号码打去，接电话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攀霞他了。告诉他想你了，攀霞也一下听出我的声音。二十多年不见了，大家格外高兴。在电话中我把去湖南电视台考察学习时间告诉他。当天到了长沙后，湖南台晚上安排到田汉大剧院观看演出，我在酒店大堂等。晚上8点，攀霞一入酒店大堂，我们远远在几十米就认出来。那个高兴、激动、开心不能用语言表达。那是同一条战壕生死战友情！后来，攀霞的外甥女考上在肇庆四会一家央企，他送外甥女到四会，我们又见面。攀霞和爱人来肇庆，我一家陪同他俩游览星湖。

（三）

上世纪90年代，余攀霞转业到地方，继续从事新闻宣传工作。他发扬部队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的好传统好作风，写了不少有影响和有价值的新闻。当然，这也得益于他善于思考，见解独到，尤其是在深度调查，分析精辟，把握大局，扎实的基本功，才取得最佳的传播效果。特别是一些不宜公开报道、又需亟待解决问题，他能沉下去全方位采访调研，追寻真相，每每碰到揭露问题的采访，不仅常遇到多方阻拦、恐吓和威胁，甚至报复。面对这些，他从不畏惧和退缩，从不计较个人得失，坚守公平正义，敢讲真话，常采用内参方式发稿，达到引起上级重视，使问题得到解决的目的，真正体现记者铁肩担道义，妙笔著文章，为人民鼓与呼的责任担当。1993年3月20日，他发表在《中国石化报》一则新闻《良心的呼救》讲述洞庭氮肥厂职工何树良、李木生、叶未阳看到一青年陷入淤泥，他们三人不顾安危，用绳子系在青年身上，将奄奄一息青年从齐腰深的淤泥中救了起来，此时青年已经在淤泥中挣扎13小时，经过送院4个小时抢救，青年转危为安。原来余姓青年在吉家湖捕鱼时跌入淤泥里，在青年陷入淤泥的13小时里曾多次呼救，有人在10多个小时前就发现了，可无一人相救。他在补记中写道：当我们发出“良心的呼救”一文，心情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因为面对此事，尽管各种各样的议论、看法，正义的呼声也不少，但拯救麻木的灵魂之路，依然漫长.....还有《湖铁万余名特困职工呼吁：何时才能要回我们的救命钱》《银行违法谁来管》两篇内参引起中央高层领导关注重视，为湖南湘乡铁合厂追回2000余万元货款，全厂职工排队领工资的场面，至今留在他脑海。

直面热点，聚集热点，解析热点，不仅是一个记者的综合素养的体现，而且也是职责的使然。余攀霞作为一个从炮火硝烟中走出来的新闻工作者，时刻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担当此任。他在《湖南经济调研》反映《关于长沙县白沙非法开采情况汇报》一文中长沙县石岭钨矿非法采矿严重，引起长沙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随后长沙县安监局、国土局、公安局齐心协力严厉打击非法开采，使到这个曾一度困扰长沙县“老大难”问题得到彻底整治，长沙县安监局和毗邻的平江县委宣传部专门发来《我们欢迎这样的舆论监督》《主流媒体发挥舆论监督“老大难”问题迎刃而解》感谢信。他采写的《留住返乡青年创业的“根”》一文，发表在2022年2月26日中国新闻网。讲述共青团怀化市委在乡村振兴中，如何“引老乡、回故乡、建家乡”，营造返乡创业创造良好的环境，破解乡村振兴难题，提出了建设性意见。此文在中央主流媒体发表后，引起了广大读者的关注和热议。

细读《笔下春秋》，深感这是一部十分难得的好作品。余攀霞无论是在战火纷飞的岁月，还是在轰轰烈烈的改革大潮中，作为一个新闻人的情怀从未有过改变。正如一位老首长作出这样的评点：攀霞从战火硝烟中走来，在血与火的边关，冒着炮火写英雄，笔下流淌着一股英雄气；在地方没有硝烟的经济建设战场上，他的作品，依然具有满满的正能量，体现了新闻人的血性与担当！。教育部新闻与传播学类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委员，湖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原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湖南省新闻传播学会会长彭祝斌谈到：“余攀霞《笔下春秋》展现了一名新闻工作者的社会洞察和家国情怀，让我真切感受到了作者对生活的激情，对工作的热情，对新闻的钟情，对百姓的感情。”

胸中乾坤大，笔下春秋长。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追求，唯愿攀霞战友写出更多更好的新闻精品！

左一余攀霞，中为吴生开，右为作者。

李天文， 男，广东罗定人，1983年11月入伍到原广西边防三师（法卡山部队）六团，历任战士、文书兼军械员等职。3次参加对越炮火还击战。1988年4月退伍，先后任罗定人民广播电台记者，肇庆人民广播电台新闻部记者、主任，副台长。至今，已有39件作品在国家和省获奖。其中全国新闻奖三等奖三件，广东新闻奖一等奖二件、二等奖五件。采写《从军官到农民的贾东亮》被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编成内参，受到中央军委领导批示，成为全国学习的榜样。现任肇庆市广播电视台广播中心副主任，广东新闻金枪奖获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