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牌咨询公司麦肯锡 为何深陷中美博弈漩涡？

最近，美国老牌咨询公司麦肯锡似乎遇上麻烦了。

据FT报道，近日，美国共和党高层议员正在呼吁禁止麦肯锡继续获得来自美国联邦政府的服务合同，理由是有证据表明，麦肯锡曾在2015年为中国的“十三五”规划工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从而破坏了美国国家安全。

参议院情报委员会副主席马尔科·卢比奥和众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迈克尔·麦考尔表示，“这一事件令人十分震惊，一家美国企业竟然支持竞争对手中国制定违反国际贸易规则、威胁美国国家安全和经济利益的政策和计划。他们还表示，麦肯锡既然已经支持美国的竞争对手中国，那么就不应该得到在美国的服务报酬，因为这些报酬来自辛勤工作的美国纳税人”。

而其他共和党议员，包括参议员乔希·霍利和众议院中国问题委员会主席迈克·加拉格尔也都纷纷呼吁，麦肯锡不应该再获得美国联邦政府提供的任何服务合同。

那么，麦肯锡究竟做了什么，使得美国鹰派议员们纷纷对其展开声讨呢？

原来，据麦考尔议员称，2015年受中国国家发改委的委托，麦肯锡公司组建了一个名为“城市中国计划（Urban China Initiative，UCI）”工作小组，为中国即将要实施的“十三五”规划提供专题研究服务，主要帮助中国提升科技研发能力。

根据媒体报道，该专题小组的工作目标，是以“推进良性城镇化、支持创新型城市”为使命。主要活动包括制定城市发展方案，组织各方交流对话，为国内外最优秀的中国城市学专家提供专业平台。

这次麦肯锡被“翻出旧账”，再次触发了关于美国政客对在华企业工作环境的鹰派情绪，而且对当前中美紧张局势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对此，麦肯锡提出了反驳。麦肯锡全球管理合伙人Bob Sternfels本月对国会称，他并不知道公司曾为中国政府工作。而麦肯锡公司本周官方表示支持这一声明，称UCI专题工作组只是麦肯锡和两所大学合作成立的一个独立实体，麦肯锡公司本身并没有为中国国家发改委撰写任何研究报告。

图：麦肯锡全球管理合伙人Bob Sternfels在今年2月6日对国会表示：“据我所知，我们并没有为中国政府工作。

麦肯锡在回应议员们的评论时表示，麦肯锡公司拒绝使用公司没有写过的文件，和没有做过的工作，来摧毁公司75年以来支持美国政府的光荣历史。

麦肯锡是全球最知名的管理咨询公司之一，由美国芝加哥大学商学院教授詹姆斯·麦肯锡（James O’McKinsey）于1926年在美国创建。在截至2023年9月30日的财年中,麦肯锡公司的全年营业收入高达160亿美元。

它也是最早进入我国并引入西方成熟企业管理经验和研究方法的管理咨询公司之一。资料显示，麦肯锡在中国的业务始于1985年，中国大陆分公司则是在1993年正式成立。也就是说，麦肯锡进入中国已经有将近四十年的历史了。

麦肯锡中国网（mckinseychina.com）虽然已经在2019年关闭，但在其网站存档副本显示，公司曾就促进国内消费和改革医疗政策向中国中央政府提供过建议。

网站的宣传资料还显示，“仅在过去十年中，我们就为20多个不同的中央、省和市政府机构提供了广泛的经济规划、城市重建和社会部门问题服务” 、“公司就一系列影响巨大的问题向中央政府部委提供了建议，从设计医疗改革政策，到为下一代政府领导人提供人才和领导力发展计划，再到制定旨在刺激更多国内消费的政策和具体措施”。最后材料总结，“麦肯锡在中国的影响远远超出了我们在企业领域的工作”。

应该说，麦肯锡也曾经为我国建立成熟的市场经济体系立下过汗马功劳，同时公司也从过去三十年中国的高速发展中分得丰厚的一杯羹。那么，为什么这次美国议员要旧事重提，以此来非难麦肯锡呢？

关键原因是，麦肯锡在中国和美国的服务对象都高度敏感，而在国际政治局势风云变化的当下，麦肯锡自然而然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根据USAspending.gov数据库，自2008年以来，麦肯锡已从美国联邦政府赢得了10亿美元的合同，而合同的大部分来自于美国国防部。数据显示，自2008年以来，五角大楼已向麦肯锡提供了至少4.5亿美元的合同，由于敏感的国家安全合同被排除在外，这一数字可能低估了总额。

在截至2023年9月的最近一个财政年度，麦肯锡获得了联邦政府至少1.01亿美元的报酬，其中包括五角大楼的6300万美元。

图：2023年，麦肯锡从美国联邦政府得到的政府合同金额合计超过1亿美元

另据FT统计显示，麦肯锡的美国政府部门客户按合同金额排名，包括美国空军、国防卫生局、退伍军人事务部、美国陆军、美国海军和美国国际开发署。其中，合同金额最高的就是美国空军，总合同金额超过2500万美元。

图：麦肯锡的美国政府部门客户包括美国空军、国防卫生局、退伍军人事务部、美国陆军、美国海军和美国国际开发署

也就是说，美国国防部已经成为麦肯锡在美国最大的政府部门客户，其身份的敏感性和特殊性不言而喻。

而与此同时，过去多年以来，麦肯锡也在为我国政府部门和大型国企提供顾问服务。FT报道称，麦肯锡公司下的一个智囊团曾经就中美局势方面为中国国家发改委等中央部门提供过建议。2015年成立的UCI“城市中国计划”专题工作组就是其中一个例子，这个专题工作小组是由麦肯锡与清华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共同创立的。当时UCI专题工作组还为该研究成果整理出版了一本310页的书籍《大势——世界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趋势及其影响》。

该书建议我国军方和企业之间应该加强合作，并制定政策禁止外国企业参与我国敏感行业。该书围绕这些内容提供了数十项建议。

图：麦肯锡主导的“城市中国计划”工作小组出版的《大势——世界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趋势及其影响》

根据麦肯锡在中国最资深的合作伙伴之一、UCI创始人兼联合主席Lola Woetzel的介绍，这本书借鉴了麦肯锡内部研究部门的工作。

实际上，麦肯锡在中国的四十年间，为我国政府和企业提供的案例不胜枚举，UCI专题工作只是其中之一。但就是因为麦肯锡公司作为美国国防部资深顾问的敏感身份，同时也在为中国中央政府部门提供服务，这就引发了国会议员对其的“信任危机”。

过去两年来，美国国会已经加强了对美国企业在中国的投资活动和商业利益的审查。美国众议院中国委员会也已经要求一些敏感企业包括英特尔、英伟达和美光三家美国半导体制造商的首席执行官在国会作证。

今年是美国大选年，观察人士认为，在今年11月美国总统大选之前，关于在华美国企业的审查问题，可能使得紧张气氛会进一步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