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音3000亿消费贷「潜行」

来源｜懂财帝

作者｜嘉逸

相关人士透露，2024年，规模增长可能不再是抖音消费贷的核心目标。但行业预计，其在贷总额或将突破5000亿元大关。

与短视频、电商、飞书等高举高打的业务不同，金融是字节跳动内部极少数重仓押注且低调的板块。

在过去十余年的公开资料中，几乎找不到字节跳动创始人张一鸣对金融的表态。就连今年初的All Hands（员工面对面），梁汝波等新管理层也未提及相关信息。

字节金融隐秘潜行，而同时，其商业版图也迅猛扩张。截至目前，已经拿下小额贷款、第三方支付、保险经纪、商业保理等多张金融牌照。

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消费贷。据多家媒体报道，2023年，抖音放贷余额已经超过3000亿元。

抖音旗下自营消费贷产品“放心借”和自营消费分期产品“抖音月付”的贷款余额均已飙升至千亿元以上规模。而2022年，两个产品的贷款余额仅有数百亿元。

尽管相关人士透露，2024年，规模增长可能不再是抖音消费贷的核心目标。但行业预计，其在贷总额或将突破5000亿元大关。

解构「抖音消费贷帝国」

在线上商城挑选商品，使用“月付分期”，次月再还款。

过去，这一场景大多发生在淘宝、京东、唯品会等传统电商平台，数亿消费者通过蚂蚁花呗、京东白条等申请消费贷额度，用于购买线上商品、手机话费充值、购买机票等。

如今在抖音商城，与花呗、白条等类似，消费分期产品抖音月付也正备受消费者青睐。其额度可直接用于抖音商城，也能在“附近团购”频道中购买团购券，以及充值手机话费。

注：因用户资质不同，分期利率会存在一定差异

不过，抖音月付的消费场景有限，仅能在抖音APP中使用，而花呗和白条则已拓展至线下商家。

分期费率方面，抖音月付并不低。据网友测试，其年化利率在17%左右，高于花呗的15.86%，低于白条的21.46%。

备注：因用户人群不同，分期利率会存在一定差异。

不止于此，对标蚂蚁借呗、京东金条、微粒贷，抖音还推出了现金消费贷放心借。

该产品同时面向C端用户和B端小微企业，但采用邀请制，并未向所有用户开放。其合作金融机构包括招行、江苏银行、厦门国际银行、北京银行、华夏银行等，日利率为0.03-0.05%。

穿透产品，背后的实际操盘者是深圳市中融小额贷款有限公司。抖音于2020年4月入主该公司，拿下网络小贷牌照。

但彼时，中融小贷的注册资本仅为4亿元。根据原银保监会印发的《网络小额贷款业务管理暂行办法（征求意见稿）》，其注册资本不满50亿元，不能跨省经营。同时，根据《商业银行互联网贷款管理暂行办法》，中融小贷仅能支撑10多亿的放贷余额，杯水车薪。

为了突破区域展业限制，提升放贷余额上限，抖音多次“输血”增资，并采用“自营+助贷”的经营模式。

至目前，中融小贷注册资本达到190亿元，远高于腾讯财付通小贷（105.26亿元）、京东小贷（80亿元）、美团小贷（74亿元）。

按照“单笔贷款中合作方的出资比例不得低于30%”的监管规定测算，190亿元的注册资本大概能支撑3000多亿元的放贷规模。

对此，相关负责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并未直接回应，而是表示，由中融小贷直接出资贷款规模远小于3000亿元。抖音月付和放心借这两个合作助贷产品中，中融小贷直接出资的部分占比很小，合作的金融机构具有独立审批权。

「补课」金融牌照

张一鸣目睹了支付宝和腾讯财付通用户规模的暴涨，也看到了余额宝的爆发力，他很早就意识到了流量、场景之于金融业务的重要性。

淘宝创建1年零7个月后，支付宝成立。腾讯创建6年多后，财付通成立，京东创建15年后，京东金融才成立。

而字节跳动则在创建3年多后，就开始筹谋金融版图。

2015年，字节跳动内部以财务部门为基础，组建金融业务团队“头条财经”。但有意思的是，上线的首款金融类产品并不是第三方支付平台，而是证券类产品“钠镁股票”，后来更名为“海豚股票”，并被出售给华林证券。

有行业人士评价，字节未能先推出支付产品和消费信贷产品，错过了黄金时代，起了个大早却赶了晚集。

或许是着急补课，2018年，字节加速布局，拿下保险经纪和证券投顾牌后，开始为银行和消金公司提供导流服务，在今日头条App上线了贷款类服务平台“放心借”。有媒体报道，字节在放心借上很快就尝到了流量变现的甜头。

2020年，字节相继拿下了第三方支付牌照、网络小贷牌照。

截至目前，字节总共拥有保险经纪、证券投顾、证券（香港）、网络小贷、第三方支付、商业保理，六张金融牌照。

但与蚂蚁相比，抖音支付用户规模远逊于支付宝，字节仍然缺少最重要的消费金融、银行、保险等金融牌照。

而当前的强监管环境下，一个趋势是头部公司正以消金公司或银行取代小贷公司——蚂蚁已将旗下小贷公司的存量信贷全部迁移至蚂蚁消金，网商银行也已全部承接其“前身”阿里小贷的所有业务，并将注销该公司。

原因是消金和银行牌照的业务容量更大。去年正式发布的《消费金融公司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明确要求，“杠杆率不低于4%”。这意味着，持牌消金公司的杠杆能够从此前的上限10倍大幅提升至上限25倍，远高于网络小贷公司。

如蚂蚁消金的注册资本为230亿元，仅比中融小贷多了40亿元，却撬动了1万亿元的消费贷余额，是中融小贷的数倍。

业绩方面，有资料显示，蚂蚁消金2023年的净利润为1.52亿元，主要原因是资产规模大幅增加，可能计提了十多亿元的拨备。

事实上，字节系的流量并不逊色于阿里系。抖音用户规模超过7亿，同时也是全球用户付费最多的APP，其2023年电商GMV已达到2.2万元。

同时，字节内部也急于补齐消金牌照。据悉，其消金负责人周波曾力推字节与中腾信联合申请消金牌照，但因未能达到监管指标而放弃。字节还曾尝试解盘捷信消金，但因其坏账太多而放弃。

此外，据媒体报道，字节还正谋划入股民营银行，以补齐银行牌照，不过目前还未落实。

字节固然有庞大的流量和电商场景，但监管规定横亘，若解决不了金融牌照问题，或许只能掏出真金白银注资中融小贷，亦或是拉下飞驰中的消费贷的手刹。

「蚂蚁」经验

中国互联网金融人不会忘记那一场“监管风暴”。3年前，蚂蚁集团IPO“紧急刹车”，京东数科撤回IPO申请，腾讯金融科技逐渐低调。

由此，互金全面进入强监管时代。尽管时至今日，整改仍未完成，但已能给“后来者”字节跳动一些启示。

回顾过去了两年多的互金整改，信贷业务是核心，监管明确要求降杠杆和降规模。蚂蚁启动品牌隔离，将小贷公司运营的“花呗”“借呗”等消金业务全部迁移至消费金融公司，由银行等金融机构全额出资的消费信贷，则更新“信用贷”“信用购”等服务。

与此同时，蚂蚁大幅压降规模，信贷余额已从2021年底的2.1万亿元降至1.7万亿元以下，低于IPO时期。

另外，蚂蚁消金连续两次大幅增资，注册资本从80亿元提升至230亿元。

据此来看，对规模已超过3000亿元的抖音消费贷而言，一方面需要注意的是控制金融杠杆比例，另一方面则是明确划分中融小贷和其他金融机构的放贷资本占比，必须符合监管30%出资比例的规定，这至关重要。

在整体金融业务上，蚂蚁拥有的金融牌照众多，监管给出的指导方案是设立“大金控”集团——即蚂蚁集团整体设立为金控公司，所有从事金融活动的机构全部纳入金控公司进行监管，健全风险隔离措施，规范关联交易。

对于字节跳动来说，若后续拿下消金和银行牌照，或许需要参考监管意见，及时将金融业务进行隔离，以符合监管要求。

再一个是数据治理方面。2022年7月，阿里和蚂蚁终止了《数据共享协议》。

另外，根据监管指导意见，蚂蚁消费信贷的“断直连”改造已经完成，已单独设立了钱塘征信，主动降低并限制自己的持股比例。加之蚂蚁设立了金控公司，几乎将所有数据纳入监管体系。

相比之下，在字节跳动体系中，用户在短视频平台的数据是否直接被提供给金融机构？用户信息是否过度收集和滥用？其在数据治理方面或许仍需要改进。

当然，整体来看，不论是牌照规模还是信贷规模，字节金融的体量都还远逊于蚂蚁。但其场景丰富、流量庞大，金融无疑是最佳的变现途径之一。

字节营收已超过1100亿美元，已超过腾讯，但公司尚未IPO，内部野心勃勃，仍需要新的增长极。

而以史为鉴，金融天然具备强监管属性和严肃属性，合规仍将是字节金融未来“高速奔跑”的基础。（编辑｜杨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