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计划舞蹈影像｜边界让创作者决定

今年是NOWNESS天才计划开展“舞蹈影像策展单元”的第二年。NOWNESS继续与荷兰舞蹈影像节（CINEDANS）合作，由舞蹈家尹昉和吴孟珂担任联合策展人，通过展映和论坛等形式，探讨舞蹈与影像结合的创作和魅力。

NOWNESS天才计划发起人肖耀辉在介绍策展单元的缘起时强调，希望NOWNESS能承载短片的文化传递功能和社会责任，将舞蹈影像推广给更多观众。

本届舞蹈影像策展单元，新增了舞蹈影像创作实验室（Move a Movie Lab），公开征集舞蹈影像的创作提案，由导演翁子光共同出任导师，收到海内外作品106部。导演王子川构想的《开心酒馆》以及导演肖泽镧创作的《早餐的培根》最终入选。历时近三个月的筹划、排练与拍摄，两部短片终于在12月18日首次亮相。

上：《开心酒馆》剧照

下：《早餐的培根》剧照

《开心酒馆》结合了导演自己喝酒的经历和对舞蹈的理解。王子川将舞蹈当作一种语言。每个个体都有自己独特的语言，所以在排练时，他选择让演员跟随音乐自由发挥一分钟，让大家寻找与自己相关的舞蹈场景。

《开心酒馆》导演 王子川

为了达到每个人都有各自舞蹈主题的效果，王子川合作的演员中，既有专业的现代舞舞者，也有其他如Voguing、鬼步等类型舞者加入，有的甚至是聊天时和自己提到跳过舞的朋友。

《早餐的培根》的主角是一个“看上去不像舞者的职业舞者”。导演肖泽镧说，这样也许可以从一个平常人的视角演出一些过人之处。

短片也源于他对身体的一种思考：作为一名舞者，是否能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

《早餐的培根》导演 肖泽镧

舞蹈家尹昉和吴孟珂都为舞蹈影像单元的进展感到惊喜。去年的工作坊邀请到了摄影师杜可风担任导师，与学员们一起在规定的时间内拍了短片。今年，为了让创作者更好呈现自己的作品，才筹备了这样的孵化平台，希望能从电影工业的角度提供更多支持。

舞蹈家、舞蹈影像策展单元联合策展人吴孟珂

首映礼之后，青年导演郭容非，舞蹈家吴孟珂，舞蹈家尹昉，荷兰舞蹈影像节策展人Kristina Daurova，以及导演王子川带着各自关于舞蹈影像的问题和思考，在“让舞蹈影像抵抗身体的流逝”的主题论坛上，分享了对“舞蹈影像”的理解。探讨舞蹈艺术如何与影像表达进行融合和创新。

郭容非、Kristina Daurova、王子川、尹昉、吴孟珂（从左到右）在舞蹈影像论坛现场

什么是舞蹈影像？

Kristina说，“何为舞蹈影像”是一个经常被问的问题，但她很难给出明确的答案。舞蹈影像作为一个类别，正在飞速发展和迭代，每年他们都试图在荷兰舞蹈影像节的投稿中观察变化、找寻答案。

在舞蹈影像中，舞蹈是一种叙事的方式，能给角色带来更多的延展性。但是作为影像，它首先需要遵守电影相关的规则，自然，它最终可以有不同的呈现方式，可以是喜剧，也可以是音乐剧或者恐怖片。正是因为这种可能性，舞蹈影像才会如此有魅力且令人期待。

荷兰舞蹈影像节策展人Kristina Daurova

尹昉说，在策展单元中，也有很多没有那么舞蹈的舞蹈影像，或许可以叫做“泛舞蹈”，比如在舞蹈影像单元展映的《Fibonacci》，片中的演员没有舞蹈动作，但是跑动的过程展现出了编舞的思维。从荷兰舞蹈影像节的很多样本可以发现，每年都不断有创作者在定义和拓宽舞蹈影像的边界。

演员、舞蹈家、舞蹈影像策展单元联合策展人尹昉

吴孟珂说，身为舞者，她过去都是在舞台上进行“二维”的表演，演出是实时的，60分钟发生的事情是她与台下数千观众的交流。表演和观看的角度是固定的，舞蹈影像具备着更多可能性，可以通过剪辑和后期，把最好的一面呈现给观众。而自己在融入影像的过程中，也逐步打破了编舞的一些局限，还尝试融入电影的思维。至于到底什么才是舞蹈影像，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理解，她也没有一个标准答案。

吴孟珂、Kristina在舞蹈影像映后谈

面对观众对于“功夫”电影是否属于舞蹈影像的提问，Kristina欣喜地说这个问题开启了一个金矿。荷兰舞蹈影像节其实收到过不少“功夫片”的投稿，她同样觉得武术也是一种舞蹈，其中的一些动作非常绝妙优美。类似的还有卓别林的电影，在有声电影出现之前，卓别林的作品中只有动作，没有语言，那么它可以被视为舞蹈影像吗？

Kristina给出的答案是，无论是传统的功夫片还是传统的无声电影，它们都不算舞蹈影像。因为在舞蹈影像中，“动作”（movement）不止是一个元素，它们和电影的故事线与叙事紧密相连。“你可以想象，如果片中的角色不在跳舞，他们要怎么做？如果没有舞蹈，影像还能成立吗？还能实现同样的表达吗？你得一直用这样的问题挑战自己。”

舞蹈影像论坛现场观众提问

至于抖音上流行的“科目三”短视频是否也可以被看做舞蹈影像。Kristina回答，TikTok上确实存在一些专业制作的短片，也有其他只是包含舞蹈元素的短视频，观看它们可以带来很多乐趣，但舞蹈影像应该拥有比之更多的东西，判断标准可能是“背后的意义是什么”（What's behind it）。

舞蹈与影像该如何结合？

Kristina和观众分享了自己在荷兰影像舞蹈节工作的第一年，一支以荷兰的土耳其社群在清真寺祷告为背景的获奖短片颠覆了她从前对舞蹈的理解。

影片在19分钟的放映中仅仅只有祈祷的动作、信徒的特写、静默中的低语与哭泣、肌肤的摩擦，但编辑过的节奏加以优美的配乐，让她第一次感受到，即便是信徒们隐忍的祷告姿态和有节律的呼吸，都可以是种舞蹈。“如果没有这部作品，我永远想不到这些传统的动作也可以是舞蹈。”

从这个角度来看，舞蹈与影像的结合，取决于创作者对舞蹈的定义。而一旦思路打开，也可以从非专业的生活动作中发现舞蹈的存在。

上：Kristina在舞蹈影像展映现场

吴孟珂说，这两年的策展拓宽了更多自己对舞蹈影像的视角。她有主观的偏好，但也会在讨论中获得不一样的观察。她提到了舞蹈影像单元展映的《Team Spirit》。短片刻画了啦啦队员的训练过程，和人前的完美形象相比，黑暗中艰苦训练的啦啦队员形成了一个脆弱而无形的有机联结。人们看到了啦啦队员挣扎的、不完美的那一面，这是对视角的补充，也可以让观众对表达主题巨有更深刻的理解和包容。

《Team Spirit》

尹昉说，其实把舞者置于一个空间让他自由发挥，也能很快拍出一个漂亮的作品。但舞蹈影像作为一种舞蹈与电影结合的呈现方式，需要对场景的各个方面都有认知，包括道具的使用、镜头的调度以及编舞有没有完整的叙事思维等。

舞蹈影像如何呈现社会议题？

Kristina说，每年的荷兰舞蹈影像节，他们都试图从来自世界各地的投稿中理出一些主题，以更好地划分展映单元。有时候某个议题会脱颖而出，有时也会遇到他们根本料想不到、但显然引起了主创好奇心的议题。

气候变化、女性主义、酷儿、战争、宇宙、哀悼……看到创作者们用舞蹈影像来表现困难但重要的议题，让整个团队非常感动，同时她也确信，舞蹈作为一门语言，拥有强大的力量，也是一种强有力的隐喻。

荷兰舞蹈影像节策展人Kristina Daurova

她说，通过舞蹈，我们使用身体的律动来表达一些很难说出口的情感，或者我们平常惧怕用语言表达的东西。

利用舞蹈，我们可以自由地发声，给观众带来更深入的影响。舞蹈在这方面，或许比语言来得更为强大。

舞蹈影像论坛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