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波随笔 ｜ 贾伟与“如花”

海波随笔

贾伟与“如花”

陈海波

在此之前，我了解贾伟并不多。我知道他是洛可可和洛客的创始人，而洛可可作为一家从诞生之初就喊着“挺起中国设计脊梁”口号的设计公司，也在很多年里一直被视作行业翘楚的存在。洛客是贾伟后来期望建立起的第二个设计帝国，在巅峰时投身新赛道，打破自己原先的成就，这注定不是一桩易事。因为巨轮要到达理想的目的地，必须、也必然会经历汹涌的风浪。

穿破风浪的贾伟如今站到了画布面前，画布是平整的、稳定的、有边界的，但对于创想的浪潮来说，这里同样是充满无限可能的无边海洋。我猜，执笔时的贾伟一定百感交集，一笔敬昨日，一笔向未来，冷暖色彩的交相辉映，如同人生面对破与立时做下的选择和平衡，于是，一幅画的背后，实则也透露着绘画者的人生态度，就像贾伟为这场展览定下的主题，“如花在野”。

如何理解“如花在野”？早些年我在看日本茶圣千利休的“茶道七则”时，曾见过这句话，它的意思是，茶席插花，花要插得如同在原野中绽放，尊重生命，再现自然，才是精髓。在贾伟这里，如花在野的主语则更明确在人，他认为世间万物在画布和画笔之间平等共存，从而达到“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境界。所以“如”是如来，不生、不灭、不动、不变，真如无动；“花”是一花一宇宙，一人一世界；“在”是刹那，也是专注，是永恒不变；“野”是本我与真我在宇宙中野蛮生长，使万物如花，自在而开。

而如何来诠释“如花在野”，贾伟选择并创造了“如花”这一具体的形象。老实说，我很少主动选择看这样卡通画风的展览，但贾伟画笔下的这位主人公却并不让我感到幼稚，尤其在更多地了解到贾伟的人生历程之后，再来看这些作品，就更能感受到，通过这个角色，艺术家正在把自己最赤诚、最真实的一面坦率地表达出来，是记录，更有反思。

据说贾伟是一个现实中很擅长并热衷于表达的人，但他笔下的如花却没有嘴巴。忘了是在哪篇文章里看到的，当年在关于洛可可与洛客充满矛盾的会议上，下属们曾建议他以多听代替滔滔不绝的发言。于是后来，当他坐在会议室时，更多时候是安静的倾听，面对批评声，然后复盘和审视自己过往的处事。于是看到这些没有嘴的人物形象，我不自觉地联系起这些事，一个没有嘴的如花的世界背后，显然藏匿着贾伟的自省。

看着他的画，会让我想起奈良美智，但这两个小娃娃毫不相似。这种感受来自于画中人物的眼神，比起奈良美智笔下的意味深长，在贾伟的如花眼中，更多的能感受到一种明确的温和，虽然温和，却充满力量。哪怕受伤了、眉眼带着伤疤，哪怕即将跌入鳄鱼的血盆大口，哪怕小虫蹬鼻子上脸，“如花”的目光，带着自由舒放的姿态，温柔却不软弱。

就像他自己一样，无论何种困顿境遇，疗愈自己，百转千回后，涅槃重生。“温和的力量”，据说这几个字曾挂在贾伟洛可可的办公室中，如今，他从如花眼中，又将这五个字找了回来，也传递给大家。

慢慢走在展厅里，从绘画、雕塑、互动艺术装置等多样的艺术表达形式中，遇见千变万化的如花、拥有蜜桃臀的河马、呆萌的大象、灵动的猴子和兔子，它们鲜艳的色彩，可爱的形象，都显得那么真挚而炙热，那是心中有色彩、有希望的人才能够营造的创意空间。

显然，从商业美学的实践到艺术跨界的尝试，从最火的设计出圈，到最野的艺术入局，贾伟勇于挑战自己的内核不断升级。去年，他给自己贴上了一条新的标签：元宇宙AI艺术家。看来，他已经又踏上了一条跑道，一条没有对手，只有自己的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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