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行动》深度解读：瓦西里女儿是假的，真相藏在这些细节里

文/叶秋臣

国庆节期间得空时去看了《莫斯科行动》，但一直没抽出闲暇来写影评。

节后左思右想，还是完成了下面这篇文章。

邱礼涛是我个人非常喜欢的一位导演，不过自从他转向内地市场之后，风格在大环境下有了很大的改变。换言之，那些喜欢过去邱礼涛的影迷，可能对《拆弹专家》和《扫毒》系列完全无感，甚至还会有点怀念过去他的黑暗和犀利。其实当下邱导的作品里，依然还保留了很多港味较重的设定，比如师徒关系反目成仇等等。

不可否认的是，邱礼涛在内地商业片上是成功的，他能持续输出及格线以上的电影，所以在各种节日档总能看到他执导的作品。

《莫斯科行动》全名为《93国际列车大劫案：莫斯科行动》，但故事内容并非完全围绕着大劫案彻底展开，而是加入了水宫赌场抢美钞计划、买卖大飞机计划、拯救哥哥和男友的火车劫囚徒计划。

因此全片基本上可以分为四个部分，火车抢劫、赌场水道、卖大飞机、火车劫囚。

以下内容涉及大量剧透，请慎入。

1.关于背景

电影从开篇就介绍了故事所述时代的模样，1993年的莫斯科。

这个特殊的时间点，俄罗斯在苏联解体之后经历了一段混乱时期，生活环境非常糟糕，犯罪频发，祸患滋生。

影片中曾提到瓦西里和苗青山一起用地下水道走私并勒索蛇头，蛇头就是搞偷渡的人，那会儿的人员非正常流动也很频繁。

当时各国的货币兑换汇率极度不稳定，甚至出现过一夜贬值的巨变。所以对于当时想要赚大钱的赌徒来说，手握某些国家的纸钞，还不如一块劳力士要保值，这也是为什么苗青山（黄轩饰演）在送入伙礼物时首选了劳力士，一撮毛（张本煜饰演）随手摘下表就能用来支付办理假护照的费用。

经过《孤注一掷》和《莫斯科行动》两部电影，大家应该都知道了为啥这只表能成为除了黄金之外的硬通货。

难损坏，可变现，易携带，能保值。

其实过去的港片里，关于劳力士的片段更多。

在观影过程中，大家应该都有一种感觉，就是匪徒们几乎逢车必抢，坐火车成为了一项极高风险的出行方式。

这可能与当时的特殊群体倒爷有关，他们赚着国家之间物价不同的钱，但也要承担高收益之下的高风险，任何时刻风险与收益都是正相关的。

因为携带大量现金怕被劫匪抢钱，倒爷们都把钱藏在最隐秘的位置，有个说法叫做“财不外露”，形容当时的情况特别合适。

整部电影有许多的“X暗示”，里面女乘客被劫匪侮辱的戏，是根据当年真实事件改编的，且原型要更惨一些，不是QJ而是LJ，而且当时不止一波劫匪进入火车。

另一个X暗示，则是苗青山为了让女友不成为苗子文的累赘，竟然自己去侮辱了真真，那一天还是真真的生日。

苗子文看到了也没吭声，用枪指着大哥都不敢扣动扳机。他对苗青山的感情值，要远大于对真真的，绝对不只是救命恩人的程度。

在那个时代，他就是那种似乎只有依附强者才能生存的类型。

抢不是并非重点，因为那时候乱到甚至有专门的“匪城”，劫火车的人能够顺利出货才可真正变现成富翁。

电影中，就是通过阿如那饰演的铁头出货才抓住了线头，顺藤摸瓜把幕后大佬们揪出来的。

苗青山最喜欢的《第五交响曲》，是由肖斯塔科维奇于1937年创作的。电影之所以选用这个曲子，应该是想通过这个音乐蕴含的信息去传递这部片子所经历的时代之痛，以及身处其中各色人物的无奈和纠结，并且明确旁观者以何种态度来进行评价。

另外，1995年曾拍过一部以相同案件背景为原型的港片《中俄列车大劫案》，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搜搜。

2.关于人物

黄轩更适合出现在大银幕上，整个人的电影感很厚，而且能让观众体会到不同层次的“帅”。

且他能够驾驭的人物风格比较多样，正反派都能把握得比较精准，重要的是必须碰上适合的剧本和角色。

你看他演苗青山（老D）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正面可以儒雅地道歉，背面则是痛下狠手甚至要成倍讨回来。

殴打老外那场戏，其实是为他后续不断想要搞大事情赚大钱来做铺垫的。

黄轩在既有人设的基础上发挥很出色，尤其是对罪犯头子多执念的表达很精准。

做帮派老大最重要的是具备胆子和脑子，这样才能稳固面子和位子。

同时，喜欢音乐的安排也对丰富人物起到了正面作用，苗青山听音乐时基本都是在S人抢钱，他享受在自己的节奏里找快感。

不过叶秋臣在看电影时对此有个疑惑，戴那种耳机听交响乐会降低对周围环境的敏感性，毕竟他这种身份应该处处警觉才对，再自信张狂似乎也不太合理。

张涵予演警察一脸正气，形象上特别贴脸，与刘德华在车里转圈对视的戏演得格外镇定，对方的气场真不是一般人能压住的。

大概是为了最终的胜利正义结局，所以崔振海这个角色就像练了金刚不坏之身，不论什么飙车和枪战都能全身而退，炸弹也能完美幸运地躲过。

苗子文的饰演者谷嘉诚把“疯”这个特性演出来了，非科班出身还算不错。他貌似比过去瘦了很多，也可能是妆造的原因，不看演员表差点没认出，角色港风还挺重的。好多观众对他可能并不熟悉，之前也比较少在大银幕上出现，多数是演电视剧。再多提一句，他与肖战同是X玖少年团的成员，只是这个团很久没合体过了。

苗子文这个角色就是一个坚定的追随者形象，亮相时就是垫背的设定，被苗青山救了全家后甚至将自己改为同一个姓氏，唯其马首是瞻。

对方让其往东，他不敢往西。

卓局的饰演者石凉这些年真的演了很多警察，快成高官专业户了。

貌似整个情节安排都有点硬捧新人的感觉，多余到即便删掉这个角色对主线故事都没有影响。

具体名字就不提了，演得很一般。

文咏珊真当属2023年电影市场的大赢家，一部暑期档《消失的她》，一部国庆档《莫斯科行动》，彻底打开知名度。

这个身材，哪个男人见了能不馋呢。

打劫火车之前要探虚实，文咏珊饰演的李素真就是负责“踩盘儿”的，把谁有钱藏在哪先摸清楚，其他同伙下手才能提高效率。

其实文咏珊更适合演港片，不论是台词腔调还是风格造型都符合。她与刘德华饰演的瓦西里有一场车里的粤语对手戏，虽然很短且对情节推动也非常有限，但那股子味道一下就对了。

关于真真和瓦西里的感情，片中多次明示加暗示，的确是真爱。

真真是为了能找到瓦西里的女儿才卧底在苗子文身边的，而且在频繁告白对方之后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便习惯了既有的生活。

最终她的结局是被苗子文捅了脖子，真真的S完全是为了引导瓦西里弃暗投明的工具剧情，旁边看管的人竟然如此疏忽，下线得过于草率。

刘德华在《流浪地球2》之后，又一次化身思念女儿专业户。

他的演技是完全没问题的，全片叶秋臣唯一一次眼眶略红就是在他下火车见“女儿”的时候。

这个角色原名叫刘玉虎，后面犯事儿逃出国化名瓦西里，成为了当地的华人通，各种业务都能办。

讽刺的是，如此“神通广大”的设定，却无法在国内找到自己的亲生女儿。

其实“女儿”或许只是一个念想，一种沟通的媒介。

比如“我有女儿=我跟你合作”，只要提供女儿的有效信息他可以与任何一方合作。

或许女儿是否存在都已经不重要了，对瓦西里而言那只是一种执念，一个生存下去的希望和念想罢了。

如若不是有这个盼头，那么人生未免太过孤独和漫长。

PS：这电影里很多造型让叶秋臣想起了刘德华早期出演的一些港片，尤其是《龙凤斗》。

3.关于电影

《莫斯科行动》整个故事本身真的非常简单，情节走向也比较容易预判，总结一下即“不服就是干”。

大场面一如既往很多，堆砌出一些可宣发的看点，比如开车拦大飞机，赌场水库飙摩托车，炸大火车等等。

但在最重要的故事剧情上明显有些过于敷衍。

除了《无地自容》，部分BGM都有点盲目秀时代的感觉，有时候其实与对应情节并不合拍，配乐问题比较大。

另外赌场有段打戏也软绵绵的，并不激烈。

而且情节上的槽点也比较多，比如在音乐厅抓苗青山那段直接给我看笑了，咱就说暴露身份那个拉幕帘动作真的过于明显了。

瓦西里那个秘密保险箱也太容易被发现了吧，虽然里面的东西无关紧要，但总有种角色被强行降智的感觉。

匪徒的反侦察能力都挺强，反而抓捕者团队的准备工作经常不到位。

明知道苗子文在逃，且俄罗斯女友在音乐厅也曾是帮凶，竟然在搭载关键罪犯时一点预案都没做，最后只能强行送人头。

不过这个情况也可以理解，因为罪犯没有顾忌，而办案者顾虑太多，所以警察这边要更难一些。

匪徒们偶尔也有脑子不太好使的时候，经常故意挑衅，其实大多情况下他们完全可以不暴露的。

水宫赌场那么大的场面，就抢了一箱子钱。虽然说也不少了吧，但总感觉配不上水库里飙摩托车如此的阵仗。

包饺子那段瞬间让我想起了《一年一度喜剧大赛》第一季里《一出不好戏》中调侃的春晚梗。

以上都是在观影过程中产生的不适感，造成《莫斯科行动》这个故事在某些情节上，合理性非常弱，角色偶尔降智，甚至有种强行推剧情的感觉。

演员的表现没问题，剧情设计特别拖后腿。

可电影也有拍得可圈可点的地方，比如在交响乐之下，外面讨薪的工人和奢华赌场里的有钱人，形成一种震撼的割裂感。

拼凑了抢劫火车、赌场运钞、卖大飞机三个大案之后，用火车劫囚来收尾，也算是用火车这个元素做到首尾相接了。

另外开头和片尾都选用了黑豹乐队1991年的《无地自容》，不论是创作时间、歌名还是歌词都与剧情相当匹配。

“无地自容”的是苗青山和瓦西里他们这些曾经犯错逃亡在外的人，为了生存要“装作正派面带笑容”，“不必过分多说，自己清楚，你我到底想要做些什么”更是体现出一种亲密关系之间的心照不宣。

“曾感到过寂寞，也曾被别人冷落，却从未有感觉，我无地自容”用来形容本片中的苗青山和瓦西里，也是恰到好处的。

如果非要挑拣一个本片中最妙的细节，叶秋臣会毫不犹豫选择《无地自容》这首歌。

我甚至觉得，电影中的主角人设都是从这个词曲里寻找的灵感。

4.关于结局

苗青山本来计划干完赌场这一票，就和兄弟逃去塞浦路斯做有钱人开启新生活，结果把自己栽进去了。

就像他报复旁人的心态一样，失去的必须成倍讨要回来，所以才执行了后续的卖大飞机计划。

苗青山请瓦西里（刘玉虎）入局的手段，就是他以对方女儿下落的方式进行要挟。

否则瓦西里一心只想找女儿，根本不想掺和这档子烂事儿。

（插播一个PS：旁边小伙伴随口一句“你女儿在硬盘里”给我整笑了）

由于当年被国内通缉所以是个逃犯，故此他寻找妻女的途径相当有限，但苗青山却始终可以送来新鲜的物料，以此为筹码诱其协助。

由于水宫赌场计划失败，瓦西里又被迫加入了买卖大飞机的计划里。

片中对瓦西里和苗青山的形容很到位，苗青山就像有根狗绳，拴住了瓦西里的灵魂。

女儿是瓦西里唯一的软肋。

只是我有疑问，作为华人通的瓦西里，信息源怎么会败给自己的徒弟呢。

改名换姓，也总有蛛丝马迹呀。

而且他还是能搞各国护照的人，关系网绝对不一般。

找不到，会不会意味着本身已经不存在了呢？

关于“女儿”的分析，本文最后一部分会详细谈。

其实曾经作为苗青山的师父，瓦西里对这个徒弟的秉性太了解了，他多数情况下不留后患，看苗青山找流浪歌手做杀手去干掉一撮毛，以及劝说苗子文撇下女友就能窥见他的狠辣。

不狠也没办法，你看就是因为苗子文放走了真真（如同阿才放走了安娜），结果就留下了一条大口子，让警方找到了突破口，撕开了幕后的真相。

不得不说苗青山真是个PUA的高手，弟弟和女友都对他S心塌地的，拼了命也要来营救。

但瓦西里也不是善茬，如果箱子里不是假币，买方也并非是伪装的卧底，那么他就可以带着这些钱继续逃亡的生活。

反正这么多年了，他也习惯了。

只是，这个原本要交给苗青山的交易钞票箱，怎么能预判瓦西里一定会将其偷走呢？

在这个装假币的箱子里，他发现了崔振海留给他的女儿照片。

此处这个细节倒是安排得很妙，向观众传递出一种很强的暗示。

这个箱子里，装着钞票和照片。

假币，假照片。

最后，假女儿。

其实通过种种细节来分析，大结局中瓦西里见到的小女孩并非他的亲生女儿，是假的。

首先，车站这边没有出现瓦西里的妻子，理论上来讲应该是妈妈陪伴来的。而且这个小姑娘非常听话，警察阿姨让她做什么都完全照做，更像是一个预先安排好的人。

其次，瓦西里其实已经多年没见过他女儿本人，初见时刚刚出生，通过经历来看后续一直在逃亡。那时候一个小婴儿根本没有记忆，也不可能记得父亲的模样，在瓦西里询问“想我了吗”时也不应该给予点头的肯定回答。如果小女孩多年来也有瓦西里的消息，她妈妈给女儿看了父亲的照片，那就代表这个女人原谅了曾经的丈夫，但在这样的前提下，妻子却为什么没有一起出现在车站呢？

然后，想要隐藏声音的欲望。爸爸叫完，小女孩就不再说话了，后续的回答都是肢体动作。因为第一声比较突然，而且是一直以来都希望听到的“爸爸”，所以瓦西里还来不及辨别和反应。不排除瓦西里这么多年来从苗青山那里曾听过女儿真正的声音，所以说多了就容易露馅，故此通过这一行为来分析，大概率面前的女儿为假。

再者，苗青山曾说利用女儿来要挟瓦西里回国判刑，崔振海只是另一个“苗青山”而已。苗青山说这些话，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是他非常清楚瓦西里女儿已经不存在了，任何以女儿做要挟的手段都是假的。崔振海虽然说得斩钉截铁，但任何人都会说谎。第二种是他单纯想用心理战让瓦西里和自己站一边，增大劫囚成功的可能性。可若联系上面三点来看，第一种可能性偏大。

最后，是关于在劫囚过程中瓦西里的眼睛被子弹炸伤。这个安排一来是想表达他再也无法亲眼见到女儿，二来是给了崔振海那个谎言一个合理的台阶。作为一个手段，假设瓦西里的眼睛没有失明，崔振海也完全可以不兑现诺言。就算刘德华演得再好长得再帅，那个角色也是一个罪犯，需要接受应有的惩罚。可瓦西里在黑白之间最后选择了光明的那一方，这让崔振海心里多有不忍，于是让眼睛炸伤的瓦西里“见”到了“女儿”。

“见”和“女儿”这两者，又全是假的。

再次对应上此前的“假币”和“假照片”。

从这个角度来分析，结局处理还是挺妙的。

至少有一些观众坚信那是真女儿，弃暗投明的瓦西里也算了却心愿。

另一方面，我们这些分析细节的人，也找到了一些逻辑自洽的地方。

毕竟在这个敏感的大环境之下，电影的某些真相只能藏在细节里。

其实全片中叶秋臣最喜欢的台词是那句“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谁都可以出卖”。

苗青山可以，瓦西里可以，崔振海自然也可以。

大家都是人，都有人性在。

虽然出于种种原因，电影对某些残酷的真相进行了美化，但在细枝末节处还是可以猜出自己心中想要的真正结局。

不过结局的真假，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文/叶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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