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圈哀嚎，科技圈亢奋，为什么？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中国舆论圈可以说是冰火两重天。一方面，科技圈非常亢奋，华为新手机的发布让人们相信中国的科技水平在几年内就能赶上美国。大家都在谈论着中国遥遥领先的未来。另一方面，财经圈则充满哀嚎。A股市场长期低迷不振，人民币面临贬值压力，而黄金价格则被炒得很高。最近，国内外黄金价格出现了罕见的价差，国内黄金价格比国际市场高出28块钱，这反映出中国大众正在疯抢黄金，推高了国内的溢价。这种现象很有意思，一方面是全民抢购华为手机，用脚投票表达对中国未来的希望；另一方面是全民抢黄金，不信任人民币资产，对中国经济感到悲观。那么，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中国？我们又该如何理解这种看似割裂的现象呢？

首先，我们需要明确中国目前所处的阶段。中国在科技领域与美国的差距正在缩小，这是肉眼可见的。因此，科技圈对中国的未来充满希望。然而，在金融领域，中国与美国的差距仍然存在，并且以十年以上的时间跨度来衡量。国内金融市场的定价权仍然主要掌握在外资手中，一旦外资撤离，股市就会下跌。因此，人们普遍对中国金融市场持悲观态度。这种情况并不特殊，回顾历史，我们可以发现类似的阶段。当年美国崛起时，也经历了19世纪末第二次工业革命的爆发。在这次工业革命中，美国率先创造并应用了许多发明，比如电力。1893年，芝加哥举办了万国博览会，特斯拉和爱迪生在那里展开了著名的交流电和直流电之争。与此同时，芝加哥建立了世界上第一条市政电路，凭借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成果，美国的国内生产总值超过了本土。按照道理，经济好、科技发达的美国股市应该表现不错吧？然而，事实恰恰相反。根据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罗伯特希勒对美股的历史回溯，20世纪头20年里，美股指数一直没有增长，就像视频中展示的那张图表。这让我们想起了中国的A股市场，多年来一直在三千点左右徘徊。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我认为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当时美国金融体系的定价权不在美国本土资本手中，而是在英国人手中。事实上，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美国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债务国，最大的债权人是英国。许多美国大公司和华尔街大银行的股东中都有英国人，比如著名的摩根家族，他们最早是靠为英国提供资金而起家的。因此，尽管美国经济表现出色，但每当英国央行加息时，美国股市就会崩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美国于1913年成立了美联储，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替代英国资金来稳定股市。那么，美国金融市场什么时候才能像科技界一样鼓舞人心呢？答案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突如其来的战争消耗了英国巨额的财力，为了筹集战争资金，英国资本在那段时间内大量抛售了美国股票。因此，在一战期间，尽管美国经济繁荣，但股市表现不佳。与此同时，美国本土资本趁机逐渐接管了这些资产。一战结束后，美国从世界上最大的债务国转变为净债权国。这使得美国本土资本真正掌握了本国金融体系的定价权。紧接着，在20世纪20年代，美股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大牛市，十年时间里，美股上涨了四倍，这被称为科利之繁荣，因为它主要发生在科利总统的任期内。这展示了本土资本掌控金融定价权的好处。

随后的几十年里，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使得美国资本第二次从战争中获利，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债权国。美国不仅偿还了欠英国的债务，还让其他国家欠下了自己的债务。这使得美国打败了英国霸权，掌控了全球金融体系的定价权。此后，美股不仅从本国经济发展中获益，还能在全球获得利润。直到今天，美股仍然以牛市为主，这让我们非常羡慕。

从时间的角度来看，回顾整个美国崛起的历程，从科技经济反超英国，到掌控本国金融体系，再到掌控世界金融体系，总共经历了近半个世纪的时间。在这期间，美国还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这为美国完成对英国的金融反超提供了机会。相比之下，中国目前的状态非常类似于19世纪末的美国。虽然在某些科技和工业领域我们实现了对美国的追赶，但在金融领域，中国仍然非常落后。这是因为自从中国进入市场以来，我们一直依赖外资，特别是依赖美资来发展经济。这种做法的好处是通过引进外资，我们能够获取急需的资金和技术，加快经济发展。同时，也能够通过利益分配缓解与美国之间的摩擦，就像当年的美国和英国一样。因此，这也是为什么90年代中美之间一度存在摩擦，但在2000年之后，两国关系突然改善的另一个原因。

然而，这种做法也有坏处，就是经过20多年的外资引进，外资在中国金融体系中积累了非常大的话语权甚至定价权。很多人可能会说，这不对呀，我们持有三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8000多亿美元的美债，难道我们不是美国的债主吗？实际上，美国资本在华的影响力比我们持有的美债规模大得多。根据世界银行和国家外汇管理部门的统计，截至2022年，外资在华直接投资存量（FDI）为3.8万亿美元，证券和其他投资存量为2.2万亿美元，总计达到6万亿美元。这证明外资对中国经济和金融体系的影响仍然非常大。中国目前仍然是一个有历史债务的国家，这在大A股的行情中表现得非常明显，与汇率走势高度一致。只要人民币贬值，外资就会流出，股市就会下跌，内资无法承接。相比之下，美国甚至日本的股市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虽然日元可以说是今年表现最差的主要货币之一，但日经指数今年仍然上涨了20%。本质上，这说明中国的本土资本还没有定价权。

那么，如何扭转这种情况呢？当年美国靠着两场世界大战赚取第一桶金，并抄底英国资本持有的资产。在没有发生大规模战争的前提下，我们想要赎买外资手中的资产，只能通过实实在在的生产和科技进步赚取更多利润，然后用这些利润偿还过去发展过程中欠下的外债，逐步取代外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捷径可言。值得庆幸的是，这种定价权的转变正在进行中。通过观察外贸数据，我们可以发现，由于产业升级的推动，近年来中国的经常项目顺差逐年增加。2022年，中国全年经常项目顺差超过四千亿美元，创下自2009年以来的新高。大量的顺差流入意味着我们的本土资本有实力接管外资的抛售。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市场行情可能并不理想，就像一战期间美国股市因为英国资本回流而不景气一样。但这并不能否认当时美国经济取得了进步。展望未来，一旦完成定价权的转变，中国金融市场将迎来巨大的发展机遇。因为内资和外资对本土资产的估值是完全不同的。对于外资来说，考虑到政治风险和对中国发展的预期，中国资产可能只值很低的价格。而对于内资来说，资产则会被普遍高估。观点差异在A股市场和完全外资定价的港股市场已经体现得非常明显。举个例子，同样是工商银行的股票，H股要比A股便宜1/4。在我们老百姓的眼里，工商银行是永远不会倒的宇宙。但是在外资眼里，工商银行仍然存在一定风险。这就是不同投资者认知带来的不同结果。

以上只是中国金融的第一层蜕变。接下来，我们还要向美国学习，让人民币走向世界，让全世界的优质企业和资产为中国老百姓赚钱。这才是中国金融的终极目标。要实现这一点，仅仅依靠经济和科技是不够的，还需要具备军事和外交实力。

回顾二战之后美国夺取金融霸权的历史，我们可以发现，美元崛起不仅仅是因为美国经济实力强大，更是因为美国趁着战争的机会拆解了英国旧的殖民和同盟体系，并通过驻军欧洲、东亚等地，在政治上掌控了关键国家，为美元资本进入各国创造了机会。随后，由于能在全世界赚取利润，美元进入了一个大幅升值的时代。二战结束后的20年间，美元对比前霸主英镑升值超过60%。在美元升值的过程中，美国人购买外国货物和前往欧洲旅游都变得更加便宜，给美国中产阶级带来了巨大的幸福感，这段时间也被称为美国中产阶级的黄金年代。

然而，与此相反的是，中国在第一层转变还没有完成的前提下，谈论人民币走向世界、击垮美元霸权可能还为时过早。过去20年，我们依赖外资发展，积累了许多历史欠债。现在美元加息，外资开始撤离，我们也无法阻止，这是一个逐步还债的过程。但这并不能否定我们在这些年取得的经济进步。我们需要理解当前所处的历史阶段，在科技进步和金融追赶美国的过程中，存在一个有前有后的时间差，这个跨度可能会很长。

现在，我们正处在这个时间差中。正因为如此，科技圈和金融圈对未来发展呈现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只有理解这种差异的来源，我们才能对中国的发展保持信心，既不过度乐观，也不悲观。同时，认识到中国所处的历史阶段，也能为个人的人生和财务规划提供正确的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