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6月,中国远征军被迫翻越野人山,将士们留下诸多不堪回首的记叙:“进入森林,除道上有一线黄土外,余皆草木。这是原始森林,茂密处连狗也钻不进去。”
“群猿悲啼,闻之异常刺耳。蚂蟥甚多,草间树梢皆是。人人身上多处被咬,伤口流血难止。挨近草木坐立,数分钟后,身上蚂蟥不下百十条。”
“遇木茂密难以通行处,数十名壮健士兵挥刀上前开路,历数小时,不过走了百余公尺路。”
“土人没有开化,野蛮非常,于树上往来如履平地,敏捷胜于猿猴,常以毒弩伤人。”
野人山中的土著猎人
“雨水特大,整天暴雨倾盆,旱季作为交通道路的河沟水渠,此时皆洪水汹涌,既不能徒涉,也无法架桥摆渡。”
“各种千奇百怪的小爬虫触目皆是,一旦被咬,各种传染病接踵皆至,一个发高热的人,一经昏迷,蚂蟥吸血、蚂蚁蚀肉,大雨冲洗,数小时内便成一堆白骨,沿途铺成了一条白骨路!”
“只要走不动一倒下,气候湿热异常,人很快就在倒伏处烂成一滩污水,污水饱含病毒,再感染其它接触者,有伤者即溃烂至死,这样致死的人数不胜数。”
“我们曾遇到过巨蟒,虎豹和野象,但不感到害怕,因为那是老天给我们送来的礼物,倒是它们见我们就躲,可遇到了小小的蚂蟥,我们竟无办法对付。它穿过我们的衣服和袜子,钻进皮肉里去。每天宿营时,各人都可以在身上找到几条,多则七八十条,身上黑点斑斑,让人不寒而栗。”
“蚂蟥叮在身上,不能去拉,一拉就断,头那截还埋在人肉里。烟斗油是灵药,一涂上,它的头就立即从肉里退出来。”
“地区气候病繁多,中暑、感冒、疟疾、破伤风、寒热病、回归热,还有很多莫名的症状,军医也叫不出名,当病在部队流行的时候,无药可治,日本鬼子算什么,和他拼也有胜机,但这些病,真让人束手无策。”
“落伍者,大都无法生还。这种悲惨的情况,很快造成一种恐怖气氛,捏住了每个人的心。我们的士兵,有些经不起病痛的折磨,不想也不能往前走了,要背他们,他们死活不肯,他们噙着眼泪,向同伴告别,只是说:我不能拖累大家,请你们回国后给我家捎个信吧,就说我不能回家了。”
“在山上,火柴是个宝,粮食是宝中之宝。有不少英国人用高价向我们买粮食,用一只钻石戒指或一只欧美加手表来换一杯米,都被士兵们拒绝了,宁可给他一碗粥,而不要报酬。”
“连日见印度人扶老携幼,经孙布拉蚌向印度逃去,络绎不绝。”
“抛儿弃女的很多。有一妇人怀抱一婴儿,后面跟着一个约五六岁的男孩,边哭边喊地追赶,刘有道团长恻然不忍,将孩子抱起送与那妇人。她说:‘先生,我自己的命尚难保啊!’此辈皆商人,亦间有公务人员和少数英国人。”
“有一老妇坐于路边,奄奄待毙,满身金饰累累:金鼻钏、项链、手、脚镯及鼻上镶的宝石,随手可得,竟无人取。有一英人以金戒指一枚,求我军一个士兵给换一碗米。士兵说:我自己也要留着救命呀。吁!此时黄金成粪土矣。”
余韶将军记道:
“我师决定由葡萄经里党……通过高黎贡山回国,行期既定,附近土司,村长都来送行,准备送我一头大象,说是给师长驮大炮,我一想,这可不会抬炮而把士兵抬死了,遂答应照价给款。后闻由此至高黎贡山道路异常险峻,大象庞大蹒珊,无法攀登,乃坚决辞谢。”
“炮兵团一个押炮员赶来说:抬炮士兵已死百余,病二三百。以后的道路更险,这炮终归是抬不回去的。我问他的意思怎样,他说不如埋藏在此,将来设法来搬。但他不敢负责,我答应替他负责。”
“士兵之中,有发狂的,如有一小孩,年约十五六岁,自称炮兵团勤务兵,要求同我回国。我要他跟着走,一过桥他就折转头狂奔,如是反复数次,时哭时笑,精神失常,令人观而凄怆!”
“部队行至党曲江南岸,这里原有的铁索桥,早被德钦党(缅奸)砍断,只得绕行。一路危岸陡壁,有的地方用扶梯上下,有的地方只能侧身倒地爬过去,尚有陨坠之危,所带牛马尽落河中去。”
远征军四个师在撤退中的死亡情况除新编第三十八师较轻,其它都很严重:
第二○○师死3200人;
第九十六师死3800人;
新编第二十二师死4000人;
第五军直属队死3700人;
合计14700人。
牺牲在野人山的二00师师长戴安澜将军
在缅甸经历了那么残酷而激烈的正式作战后,远征军的战亡人数约为 7300人,不到撤退死亡人数的二分之一。
在正式作战中,没有团以上军官阵亡。在撤退中却损失多名,他们是:
第二○○师师长戴安澜;
第九十六师副师长胡义宾;
新三十八师副师长齐学启(被俘后被杀);
二○○师五九九团团长柳树人;
九十六师二八八团长凌则鸣;
何钧衡将军还记下一件同样令人伤心的事:
“第六十六军新编第二十八师……有一位杨团长率领三四千人的一支队伍,向曼德勒以北山区转进。当我师进至缅北温藻附近地区时,还同他们有电讯联络,但过了几天,我师向印度转进,同杨团长的联络就中断了。”
“以后据闻在缅北原始森林中新平洋附近地区,曾发现有架着许多已锈坏的枪支的枪架,枪架后是一堆堆的白骨,其中发现有新编第二十八师的符号,似可证明这便是杨团长所率领的那支三四千人队伍的遭遇。”
英国军队参战人数约四万,撤到印度仅剩一万二千余人能重新武装后作战,损耗达70%。
中国远征军动员参战人数约十万,撤到各安全地点后仅剩四万余人能重新武装后作战,损耗达60%。
据日本方面的统计:
日军四个师团加之配合兵种约十二个联队及海军马来亚部队,参战人数约十五万。
总共死亡2431人,伤约死亡人数的两倍多。
共击毙中英人员27454人,俘虏4918人。
莽莽野人山,就这样吞噬了无数中华抗日健儿,他们壮志未酬,永远的留在了这片域外的蛮荒之地! #三分钟讲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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