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万顺《周易》与《诗经》

《周易》与《诗经》

王万顺

我国是诗的国度，孔子曾说：“不学诗，无以言，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周易》中蕴含着中国早期文学史：文学是语言的艺术，文学的发展不能超越语言的发展，语言的历史决定文学的历史。《周易》中诗歌和实体蕴含着《诗经》以前中国文学史的内容。

《诗经》，是中国古代诗歌的开端，收集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前11世纪至前6世纪）的诗歌，共311篇。《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而《易经》里面已经隐藏着一部比《诗经》更早的诗集。《诗经》、《楚辞》是先秦的诗集：而《周易》现存古诗可以找到一百四十多首。张子洞说：“秦以上书，一字千金，由汉至隋，往往见宝。”《易经》和《诗经》都是中国传统的“五经”之一，是中国文化的源头。两经又同样是一本历史的书，历史事件对人民的思想起到了一定的风化作用。西周、东周之际涉及一些主要历史事件（《大雅》《小雅》），还有天子诸侯、民风民俗、婚姻伦理等内容。两经都有“风雅颂”的体裁和“赋比兴”的艺术手法：古人谓之“六义”，用于分析诗学范畴。“风”是民间歌谣，男女爱情婚姻风俗。《易经》中的“风,与《诗经》的风完全一致。如《周易》第二十二卦《賁》：初九爻：“賁其趾，舍车而徒”，说修饰脚趾，不坐车而徒步行走。六二爻：“”賁其须”，说修饰面毛胡须。九三爻：“賁如濡如”，说着意修饰，润泽。六四爻：“賁如皤如，白马翰如；匪寇，婚媾。”有穿红着绿的青少年，须发斑白的老人，骑着高大的白马。这些词语所反映的“雅“性，是贵族作品，而其中的“变雅”，乃贵族人物愤世嫉俗之作。如《周易》第十八卦《蛊》上九爻：“不事王侯，高尚其事”，是说不侍奉王侯，以高洁自守。超然物外。《周易》第三十六卦《明夷》初九爻：“君子于行，三日不食”，说君子在旅途，三天没有吃食物。这些“颂”词，是歌功颂德之作。《易经》也有几首颂歌，如《周易》第三十卦《离》上九爻：“王用出征，有嘉折首，获匪其丑。”说天王出征，大捷，斩首甚多，又抓获很多俘虏。没有灾祸。这都是歌颂圣明天子的，类似《诗经》的《商颂》、《周颂》。

赋比兴的运用。易学家高亨说：拿《诗经》来比或者是“直言其事”的’赋”，或者是“以彼喻此”的”比”，或者是“触景生情”的”兴”。如《周易》第五十卦《鼎》，其古歌就是一首“赋比兴”之交织之作。初六爻：鼎颠趾，利出否，得妾以其子，无咎。九二爻：鼎有实，我仇有疾，不我能即，吉。九三爻：鼎耳革，其行塞，雉膏不食；方雨亏悔，终吉。九四爻：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六五爻：鼎黄耳，金铉，利贞。上九爻：鼎玉铉。大吉，无不利。”这段话的意思是，鼎足朝上，颠倒倾覆，利于清除奸恶之臣。得到一个带着儿子的小妾，没有灾祸。鼎中盛有食物，我的配偶生了病，不能和我一起吃饭。吉利。鼎耳脱落，行动受阻。野鸡肥美，但不能吃，正值下雨。食物损坏，懊悔，最终吉利。鼎足折断，王公的美味倾覆，将在屋内受大刑。凶险。鼎有着金黄的耳，金黄的横杠，利于贞问。鼎有着玉制的横杠。大吉，没有什么不利。此首古歌里，“鼎”是真的倒了，这就是“赋”，但“鼎”的倒毁与”我妻有病“又有”比“的关系。而其中最后一节写鼎，又似乎与诗意并无大的联系，只是照应了每节开头以鼎起兴的写法。这又象兴，可见其艺术手法的高明。

《周易》中的短歌是《诗歌》民歌的前驱。由《周易》中的短歌到《诗经》民歌，也显示出由《周易》时代到《诗经》时代诗歌的创作逐步提高的过程。《易经》中有较多的短歌，最主要的原因是受民歌的影响。甚至直接取材于民歌。《易经》成书于西周初或晚期，比《诗经》成书（春秋中叶收有春秋时期的作品）要早。《易经》古歌比《诗经》更显得更古朴。易之占辞中，有不少是歌谣，引诗歌，引史记。

l 《周易》中的歌谣与诗经。两经都是中国北方通行的诗集，而《周易》之诗有严重散失。主要与两者的文化性质和地位不同有关。《诗经》中的民歌经过朝廷乐工的加工整理，诗艺强；而《周易》中的民歌叫”繇“，是民间的口语歌谣，原始朴素性。两者的服务对象不同，为国家、宗教服务、有公开性。而《周易》早期为巫卜掌握，歌谣是其职业，有一定的神秘性。《诗经》上层雅文化完整保存了周代诗歌；而《周易》则保存了从民俗的角度自远古以来周代的民间歌谣。

（原载2016年9月10日《安阳晚报》国学版）

作者简介：王万顺，1950年出生于河南省安阳县，郑州大学中文系毕业，安阳市人社局退休干部，资深周易文化学者；郑州大学《周易》与古代文献研究所兼职研究员、安阳周易研究会顾问、羑里城发展顾问、安阳市第三届最美（博学）老人；潜心研学《周易》近三十年，撰写易学研究与宣传各类作品100多万字，包括报刊发表200余篇（海内外上千家互联网平台收录转载），出版书籍《走进周易》《易学与中华文明》，与袁建国合编《话说周易》，2022年郑州大学出版社出版。在国内社会各界做推广《周易》文化知识讲座与专业授课百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