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妻：清朝中晚期的宁波乡间恶俗，为此闹出人命

泰国除了人妖，还流行租妻，短则数日，长则数年。其实这种现象古今中外皆有，不过名目不同罢了。

现如今，短则几日的被称为伴游，长则数年的被称为二奶，而在清朝中晚期，又被称之为“典妻”：

即将妻子跟货物一般质押典当给人以换取钱物，到期再去赎回。

在“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古代，一些地方“典妻”现象竟蔚然成风，甚至官府都专门制定了法律进行干预，可见当时的百姓是如何的水深火热。

将妻妾典雇与人为妻妾者，杖八十。

—《大清律》‘’

当时的宁波乡间，有个姓唐的樵夫，家中只有一个牛衣对泣的妻子，还有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娘。

整日上山砍柴能有几个钱？即便栉风沐雨，终年劳作，也不过跟小编一样苦哈哈，加上家里两个女人没日没夜地编些箩筐草席，也常常饥一顿饱一顿，勉强维持生计。

所谓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时值灾年，家里也眼瞅着就没有米下锅了。本来都面黄肌瘦的一家三口，更是个个如同纸扎的人儿，走路都轻飘飘的。

老人家最先扛不住倒下了，躺在草席上饿得哼哼唧唧，只晓得摸着干瘪的肚皮，里面全是些草根树皮。

老唐看着心急如焚，一个痛苦的念头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就跟着了魔似的，充斥着他的脑门。

终于，某晚，他跟自己妻子商量道：

“这样下去不行了，娘就要饿死了。我听说隔壁有个姓王的财主，家里多的是大米白面。可惜家中没有儿子，一直想典租个人家的老婆给他续上香火。要不，你去？”

老唐说完后，对面没有回应，空气都仿佛凝结在这一刻，破败的小屋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唐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继续道：“我知道难为你了，可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娘饿死呀。”

终于，从黑暗中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随即飘来一道细不可闻的声音：“我听你的。”

这一晚，两口子背对而卧，谁也没再说过一句话，就这么直到天亮。

临走之前，妻子仔细地将头脸擦得干干净净，老唐在旁边看得五味杂陈，心里不是个滋味。

妻子木然道：“洗干净点，也能让人家出个好价钱。”

隔壁村的王老爷，看着被典当来的老唐的妻子，虽然面黄肌瘦，神情怏怏，可眉眼清秀，隐约还能想见绰约风姿，顿时心中一阵滚烫。

对于老唐出的条件，老王满口答应，不仅如此，他还当场亲笔写下个契约，约好租期一年，随即还将契约的字，耐心地一个一个指给他听。

老唐目不识丁，可上面的“一年”的一“”字还是认得的，当时心里还在宽慰自己：

这个王老爷家里米面满仓，如今看起来还是个厚道人，想必这一年妻子跟着他，也不会吃什么苦。

钱货两讫之后，老唐也不知道怎么回家的，感觉犹如做梦一般，显得那么不真实。

不过，不管如何，老唐的娘总算是挺过来了，可每当午夜梦回，摸着身边空荡荡的草席垫子，老唐就心里就不是滋味。

如此漫长而又煎熬的一年时间终于过去了，到了约定的日子，老唐早早就去了王老爷那里，要接自己妻子回家。

没想到王老爷打开门，见了他一脸错愕道：“你怎么就来了？”

老唐这才想到，人大户人家都是要吃早饭的，当即陪笑道：

“王老爷对不住，实在对不住。那我先去外面等一会，一会我再进来接我老婆。”

王老爷更是诧异了，道：“怎么回事？不是才过去一年吗？说好你老婆典给我十年的呀。”

老唐看着王老爷认真的神色，心中顿时又急又慌道：“王老爷，你肯定记错了，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一年。”

王老爷就跟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摆摆就要关上门，老唐哪里肯，当即两个人就在那里争执了起来。

很快村里就有一堆吃瓜群众围着看热闹，王老爷见状，当即进门取出一张契约来，展示给老唐看：

“你看清楚，这上面明明写的是十年。”

说罢，王老爷还拿着契约展示给众人看，大家也都纷纷应是。

眼前这一幕，看得老唐目瞪口呆，他明明记得清清楚楚，原先是“一”字呀，怎么变成“十”字？

他着急了，声嘶力竭地吼道：“一定是你动了手脚。”

王老爷淡定道：

“你怎么这么无赖呢？这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各位乡邻也都帮忙做个见证。要是还不行，那就去报官吧，我们去找县老爷评评理。”

老唐听到报官，顿时腿肚子一抖，县太爷，衙门口，岂是他这种人能去的？一时竟然嗫喏语塞。

不知何时，他妻子已经走了出来，一年不见，老唐都差点认不出来。

只见她身上穿着干净好看的衣服，脸上还抹着淡淡的脂粉，唇红齿白的，再也不是此前面黄肌瘦的样子，身段也丰腴了不少，走路都似乎散发着一股幽香。

简直就如城里那些大老爷们的官太太一般，老唐本能地就要退后几步，来时满肚子话要说，此刻见了面都有点不敢正视，这，还是我老婆吗？

王老爷见到她，顿时双眼一亮，凑过去轻声细语道：

“哎呀，不是让你不要出来了吗？外面人多风大，小心着凉。”

围观的群众见了也都吞了口口水，这少妇还真是有味道。又见了一旁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老唐，不禁有人“直言不讳”道：

“啧啧，你老婆给人家王老爷做了典妻，也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跟着你也算是糟践了，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老唐听了更是手足无措，连跟自己老婆打招呼都忘记了。

只见他妻子也没理会他们，只是对众人盈盈一拜道：

“此前我为了让婆婆和丈夫能够活命，自愿以一年为期典于王老爷，这一年我忍辱偷生，只待与家人重聚。可现在有人要颠倒黑白，将一年改做十年，十年之后，那是我已人老珠黄，又何必要赎我回去呢？”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人群，众人还在诧异，就见她突然快步冲到河边，身子一跃，竟然就跳下了湍急的河水中！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老唐跟王老爷更是几乎同时大呼：“不好，快救人！”

大家纷纷撸起袖子卷起裤管，又有人去寻来竹竿麻绳。可惜水流太急，那妇人一转眼就被淹没，杳无踪影了。

这件事被记录在清末大学者俞樾的《右台仙馆笔记》中。

如这种卖身葬父之类的惨事，委实不好评价。毕竟不同年代的人，价值观都不一样。

不过，不管思想观念如何，即便我们不一定赞同，可能够有所坚守的人，都能说是可敬可叹吧。

还有一点就是，没文化真可怕。比如契约一式两份，数字“一”应该大写才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