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杯不简单：如何看待体育与政治的关系

文 | 赵楚

知名国际时事评论员 军事史与战略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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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卡塔尔举行的第22届世界杯的足球赛，我今天要跟大家来讲的是与国际政治相关的方面。体育跟政治的关系，可以说是在日常生活当中，在媒体甚至在学术界都是长期存在争议的话题。

世界杯本来就像是体育界的狂欢节，按理说它应该是充满欢乐的。但实际上我们知道真实世界和我们想象中的世界并不一样，人和事都不是那么简单，世界杯也不例外。

01

这届世界杯的特征：

政治硝烟

本届世界杯进行到了第五天时，这一天伊朗队跟英国的威尔士队比赛之前，支持伊朗队的球迷就发生了冲突。

有一部分球迷觉得国家队代表了伊朗，他们脸上涂着国旗的颜色；另外一些球迷也是伊朗人，可是他们打的国旗就非常奇怪，是1978年现在的伊斯兰共和国建立之前，那时候的伊朗王国的国旗，于是双方就发生了冲突。

伊朗的球迷虽然都支持同一支球队，入场去欢呼打气，但是他们在政治立场上是完全不同的，尤其是抗议者这一方。他们希望借助国外有很多国际媒体的环境，把他们反对的声音传导出去。

世界杯现场伊朗球迷

另一些球迷当然是不同意的，所以双方发生冲突。那对于卡塔尔警方来说，他们把一些旗帜没收了，最主要的还是为了维持秩序，不希望把足球比赛变成政治冲突的决斗场。

坦率讲，这不是个案，可以说这是非常有象征性的事件。跟以前相比，这届足球杯有非常突出的时代特点——就是政治的硝烟，各种各样的政治上的争吵贯穿始终。

02

卡塔尔的LGBT之争

我们先说在比赛开始之前，卡塔尔世界杯是从韩国和日本举办世界杯之后，再次在亚洲举行，而且是第一次在中东阿拉伯文化地区来举行。

可是我们知道卡塔尔是阿拉伯国家，而且是君主制，宗教有相当影响力。在卡塔尔这样比较严格执行宗教文化的国家，法律上有非常一些严格的硬性的规定，从政治上到文化上，卡塔尔社会对于当代在欧美国家的一些现象，比如说同性恋者和变性者，就是所谓的LGBT群体，按照他们的宗教文化和传统是反对的。

所以这次比赛就面临问题了，世界杯是全世界各种各样的球迷都会去参加的。卡塔尔就明确表示，对于全世界人到卡塔尔来观摩比赛，都张开双臂热烈欢迎，但是LGBT除外，抱歉——因为我们的宗教法律和文化不接受。

那这样的话在欧美的媒体和议会上就引发了很大的反弹声，认为这样的做法就侵犯了LGBT群体的权利，不够进步。但是卡塔尔是主权国家，对此不予理睬。这样就对本届赛事的前景构成了挺大的阴影。

03

伊朗队不唱国歌，

支持女性权益

我们说回到伊朗的事情，其实在过去的两个多月当中，伊朗国内的大规模抗议弥漫到了全国几乎所有城市。那么冲突的起因主要是什么？

就是在今年9月13号的时候，一位22岁的伊朗的女青年女士玛莎·阿米尼在伊朗德黑兰的大街上行走，没有按照法律用头巾把整个头发都包裹起来，所以当时就有伊朗的所谓宗教警察（或者翻译为道德警察），他们就冲上去把这位玛莎姑娘给逮捕了。被抓进警署以后三天传出了死讯。玛莎·阿米尼在入狱前是身体健康的年轻人，明显她在里边遭到了折磨致死。这件事在伊朗全国，特别是女性青年当中引发了巨大的反响。

2022年9月20日，伊朗驻柏林大使馆外，民众在一张桌子上摆着Mahsa Amini的照片和鲜花。 摄：Clemens Bilan

因为长期以来，伊朗从1978年共和国建立以后，实行严格的宗教法规来约束伊朗人的日常生活，比如说女性必须要佩戴头巾，把头发全遮起来。而且专门设置了警察来随时管制和校正人的行为。

长期以来，这在伊朗的社会造成了非常大的压力，而相关的警方由于有干预到个人日常生活的权利，暴虐贪腐促进了社会的反感。再加上过去20多年当中，由于伊朗涉嫌制造核武器，又受到了国际社会非常严格的经济制裁，国内的经济发展受到非常大的压力。而经济的压力使人民迅速贫困，又转化成社会对抗的情绪，对政府的不满。

这一次玛莎·阿米尼的遭遇，把整个长期以来伊朗人的不满点燃了。伊朗全国出现了大规模的游行抗议，伊朗很多姑娘出现了晒剪头发的运动，纷纷通过互联网分享出来。在上一周，联合国的人权委员会就专门通过了一项决议，要求成立独立的调查组，到伊朗去调查抗议和镇压的真相。

回到这一次世界杯，伊朗队跟英格兰队比赛的时候，我们看到伊朗队的队员在队长率领之下，完全是闭口沉默。队长事后跟记者讲，他们希望通过这种行为来支持国内的女性。

这件事可以说引起了轩然大波。后面在周四的时候，伊朗的国内逮捕了一位非常著名的足球运动员沃里亚·加福里，也引发了国际媒体的关注。因为他本身曾经28次代表伊朗国家队参加国际上的比赛，2018年的世界杯他也作为国家队主力队员参与了。他本身是很著名的足球运动员，对于整个抗议活动非常积极地参与，通过公开发表言论来表示支持。

可见这次伊朗队在参与比赛的过程中，它的整个背景就是伊朗国内已经发生了非常大的动荡。那么结局会怎么样？我们现在还不能预料。

04

如何实事求是分析

体育与政治的关系？

体育跟政治的关系到底如何？我们几乎所有人都支持说体育归体育，政治归政治，不要让政治的因素来干扰体育的进行。

因为体育代表着不同的人聚会起来，代表着和平。从古希腊的奥林匹克运动会，就是全希腊要休战，到奥林匹斯山下来象征团结，把所有人的神都供奉在一起，所以奥林匹克精神是和平的精神。

那么足球赛也是一脉相承。可是我们国际政治的观察，作为严肃的学术观察，我们不能基于一种纯粹的概念或者我们自己感情的一厢情愿，我们要基于现实。因为我们从现实的体育史来看，体育从来没有离开政治，体育也没有力量完全摆脱政治。我们举几个例子：

1936年，纳粹德国希特勒执政三年以后，为了向全世界展示所谓纳粹德国的强大，用非常大的规模来举办慕尼黑奥运会，向全世界传达纳粹德国所谓新兴的、强大的形象。

到了1980年，苏联的军队在前一年入侵了阿富汗，所以1980年莫斯科奥运会有大量的国家，认为由发起侵略的国家来举办象征和平的奥运会是讽刺的。当时有很多国家不派队去参加莫斯科的奥运会。

4年以后，在美国的洛杉矶举办奥运会，苏联又领头华沙条约，也是十几个国家拒绝参加……

总之我们从历史和事实来看，体育从来没有能够完全摆脱政治。换句话说，体育本身也包含着非常重大的政治含义。就像我们刚才说的：它象征着和平，象征着在保持分歧的情况下，人类去寻找“更高更快更强”生命本身这种精神的张扬。

所以和平本身就是一种政治，而且是非常高尚的一种政治。“不要让政治干预体育”这句话的意思，本来是说具体的政治分歧，要让位于人类的团结精神、共同性这样更高尚的政治价值。

04

小小思考

我们知道体育和政治的关系这是特别大的话题，我对这些事情所讲的这些意见，也只能说是我抛砖引玉给大家参考，让大家来关注这方面的话题和思索，并不是一些明确的结论。

今天我想跟大家提一个比较好玩的问题，我们中国参与世界杯的比赛目前只有一次打进了决赛周。可是在中国正式参加世界杯之前，其实有挺长的一段时间，我们中国队是拒绝参加世界杯的，我们中国队正式参加世界杯的小组预选赛，时间其实并不太长。那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回到世界杯这样的盛事当中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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