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损反超营收，专利纠葛隐忧，慧智微迎科创板“过堂”

本文由【万点】原创

作者/青原

编辑/成宇

自2019年“华为事件”以来，射频芯片迅速成为国产替代的焦点领域，也毫不意外地成为一二级市场投融资热点。

11月22日，又一家射频前端芯片厂商-广州慧智微电子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慧智微”）即将于11月22日在上交所科创板首发上会。

从5月10日受理申请，到11月22日上会，历经三轮交易所问询的慧智微，在科创板半导体赛道显得有些“特别”，值得投资者予以关注。

业绩下滑“进行时”

业绩大幅下滑，无疑是慧智微的最大“雷点”，在招股说明书上会稿开头，慧智微也特别安排了“重大事项提示”，大篇幅说明了公司当前业绩下滑情况。

根据招股书，慧智微出现经营业绩下滑且连续亏损的情况，2022年1-9月，公司经审阅的营业收入约2.58亿元人民币，较去年同期下滑35.02%，这样的表现，与公司2019-2021年度年均复合增长率191.64%形成鲜明的反差。

尤其值得关注的是，慧智微业绩在今年三季度出现加速下滑，第三季度，也即7-9月营收仅5212万元，同比下跌幅度达到68.98%，三季度营业利润也从去年同期的-2224万元，下滑至-10947万元。

对于如此剧烈的业绩波动，慧智微方面认为主要原因系："2022年以来，国际国内形势多变，新冠疫情反复、俄乌冲突、通胀上升等因素影响了全球终端消费力，导致下游智能手机市场和物联网市场的需求转弱，存在一定的库存消化压力，对于射频前端行业的整体发展产生了一定程度的不利影响；此外，受行业周期变化影响，下游客户开始控制库存风险，存量项目如三星品牌机型项目（闻泰科技ODM）、OPPO品牌机型项目出货量大幅下降；增量项目未能及时接续且出货规模较小”。

下游客户，特别是智能手机厂商库存去化，的确是影响射频前端厂商的直接原因，并且这一去化过程，绝非短期因素。

以安卓智能手机领导厂商三星为例，在年中传出暂停上游物料拉货多月后，近期三星电子又计划将其位于越南的最大智能手机生产基地停工15天，以进一步消化库存，这一措施后续还可能在三星印度、印尼等生产据点执行，进入2023年后，据传三星还将削减智能手机年度出货目标13%。

不过即便采取主动减产的做法，由于终端消费低迷，三星电子存货周转率在三季度仍在恶化，另有业界传言称，三星在分销网络也有近5000万部智能手机库存积压，其中中端GalaxyA系列占据相当比例。

全球市占率逆势走高的三星库存去化都如此“艰难”，其他安卓阵营手机厂商处境可以想见，而值得一提的是，慧智微所打入的三星机型，正是目前库存去化问题较大的GalaxyA系列，在招股书中，慧智微也将之作为证明公司业务前景的标杆案例：“公司在该领域获得部分重要机型项目，例如报告期内公司系三星Galaxy A22 机型的5G 新频段产品的主要供应商，其前代机型Galaxy A21 的出货量位居2020 年全球前十大畅销机型；目前公司已经获得三星Galaxy A 系列下一代机型项目产品供应资格，其前代机型出货量亦位居2021 年全球前十大畅销机型”。

终端厂商库存去化，目前普遍被认为可能将延续至2023年一季度乃至更晚，而根据IDC等不同机构共识，即便2023年下半年市场出现温和反弹，智能手机全年出货量也很可能将继续低于2021年水平，慧智微亦在招股书中提示了未来业绩持续承压的风险，“目前全球经济恢复的态势仍然不稳定，公司下游应用领域的终端需求仍面临较大的去库存压力。若上述因素持续恶化，导致下游应用市场需求增长不及预期、终端品牌客户出现普遍性业绩下滑，对公司已有重点客户项目的销售、新产品和新客户导入进度及新订单获取等产生进一步不利影响，公司将面临经营业绩增长不及预期甚至业绩存在大幅下滑的风险”。

代工长单影响难明

应该说，尽管营收数据难言靓丽，但慧智微着重列示业绩风险的做法，较部分上会企业想尽办法在财报中“报喜不报忧”，确实显得更为坦率、诚恳。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其财报中就没有启人疑窦之处。

对于制造业企业而言，存货无疑应该是财务分析的重点项目。

根据招股书，慧智微2022年6月末存货达4.12亿元人民币，较2021年底的3.34亿元有一定幅度抬升，结合明显下滑的营收，显而易见，存货周转效率下降了，与此同时，存货占公司流动资产比例达到了30.79%，对公司营运效率的影响不容忽视，招股书中，慧智微解释称，“2021年，由于供应链整体产能较紧张，公司加大了原材料和库存商品等的备货力度，以保障稳定的供货“。

细看存货项目，慧智微存货由原材料、库存商品、委托加工物资、在途物资、发出商品以及合同履约成本构成。其中，原材料主要为晶圆、基板、SMD等，委托加工物资为在封装测试厂进行封装测试的集成电路芯片半成品，库存商品为已完成封装测试的芯片产品。在途物资指公司已提货但尚未完成入库的存货。

根据公司招股书数据，上述四大主要存货项目中，今年6月末除原材料以外的三项均较去年末有所下降，唯独原材料库存从约2亿元人民币暴增至约3.3亿元。

对于原材料库存的变动，慧智微主要提到了代工长单的影响，“由于下游市场需求转弱，公司销售不及预期，但需按照前期的产能保障约定采购原材料，使得原材料采购速度大于消化速度”，尽管慧智微已积极地与供应商协商动态调整预留部分的采购计划，并预计该部分原材料不存在重大积压风险。

目前的原材料存货规模，的确尚未达到“重大风险”级别，截至2022年9月末，慧智微与头部手机品牌厂商、移动终端设备ODM厂商和无线通信模组厂商达成的合作意向项目或者长期供应保障合作协议预测的意向订单合计为6.45亿元人民币，按照公司现有毛利率水平折算营业成本，并根据营业成本平均77%占比折算原材料消耗，公司现有在手订单应能消化原材料库存。

不过尽管如此，慧智微库存情况仍然有一大疑点尚待澄清。

根据晶圆代工行业惯例，所谓的产能保障约定，即承诺多年内预定代工厂特定份额产能，并非能够轻易口头协商取消或调整，往往涉及到违约金等支出，如果慧智微方面进行“砍单”，是否将存在相关支出，这笔支出的金额又将有多大，是否将带来明显的非经常性损益，慧智微或许应有更清晰的说明。

专利纠纷未了

慧智微在射频前端国产替代阵营中，多少显得有些“特立独行”，除了创始人不属于锐迪科“黄埔军校”圈子，以及“天才少年”李一男的早期投资，还有一段“往事”涉及到敏感的知识产权争议。

根据招股书，慧智微具备全套射频前端芯片设计能力和集成化模组研发能力，技术体系以功率放大器（PA）的设计能力为核心，兼具低噪声放大器（LNA）、射频开关（Switch）、集成无源器件滤波器（IPDFilter）等射频器件的设计能力，可为客户提供无线通信射频前端发射模组、接收模组等产品。

自2011年成立以来，公司一直专注于射频前端芯片领域，基于多年的技术积累，提出可重构射频前端平台，采用基于“绝缘硅（SOI）+砷化镓（GaAs）”两种材料体系的可重构射频前端技术路线，“包含的核心技术突破包括基于绝缘硅的自适应输出偏置电压技术、功放电路记忆效应改善技术、自适应模拟预失真技术、匹配网络可重构技术、驱动级射频放大技术等”。

显而易见，“可重构射频前端”是公司着力强调的核心技术优势，然而恰在2019年，另一家目前同样在冲刺科创板的射频前端厂商飞骧科技提起诉讼，引用该公司2011年申请、2015年授权的“射频功率放大器及其封装方法”专利，诉称其发明内容和慧智微“可重构架构”表述高度重合。随后，慧智微向国家知识产权局申请该专利无效并取得了成功，但尴尬的是，慧智微在向国家知识产权局申请专利无效的请求意见中明确表示，“该架构容易想到、不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技术效果”。

值得注意的是，慧智微与飞骧科技之间的纠葛仍未彻底了结，双方分别提起民事诉讼和行政诉讼，仍在最高人民法院审理中。

对于这一问题，慧智微在回复交易所首轮问询是表示，“公司一贯重视自主知识产权的研发，避免侵犯他人知识产权，但无法避免竞争对手或其他利益相关方采取恶意诉讼的策略，从而阻碍公司正常业务发展，也不排除公司与竞争对手或第三方产生其他知识产权纠纷的可能”。

慧智微还认为，飞骧科技原主张存在侵权情形的产品销售额逐年下降，占公司营收比例已十分有限，因此对公司的持续经营不会产生重大影响。但亦有外界质疑，可重构架构被广泛应用于公司产品，如果进行中的诉讼出现非预期结果，对慧智微的影响可能将不仅限于两款4G产品。

值得一提的是，知识产权纠纷在射频前端行业并不鲜见，事实上，不久前滤波器厂商开元通信就曾遭遇博通“突袭”，指控其专利侵权，这类事件的频率增高，亦折射出当下市场竞争的激烈程度。

对不少国内厂商而言，在国产替代机遇窗口期内，出于验证产品可靠性、积累客户资源等战略考虑，同时应对其他友商“内卷”，企业往往不得不采取激进的定价争取市场份额，随着头部系统厂商二供、三供名额被占满，机遇窗口临近闭合，依然处于烧钱换份额阶段的本土厂商们，也自然对知识产权保护有更高的敏感性。

根据慧智微预测，公司2022年全年可实现营业收入金额约3.1亿至3.6亿元人民币，同比下滑39.37%至29.31%，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净亏损则将达到3.49-3.68亿元。

业绩滑坡如此之大的慧智微，能否顺利过会，显然存在相当大变数，这家企业的走向，亦可作为观察半导体热门赛道国产替代过程的一个经典样本，万点研究将予以持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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