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月牙儿》：母女接连沦为暗娼，揭开旧社会女人的隐秘和堕落

1935年，老舍创作的长篇小说《月牙儿》首次登刊发表。1986年，同名电影上映。

由宋丹丹大尺度出演女主月容一角，她一改往日喜剧风格，在这部电影中诠释了一名女学生如何沦为暗娼的悲惨命运。

电影的呈现让我们更能一目了然，了解到那时旧社会女人是怎样一步步堕落的，但电影的刻画还是经过一定的艺术加工，原著所呈现出来的故事要更加残酷。

悲惨命运的开始

年幼的时月容没有太多的玩伴儿，所以每次在屋外给生病的父亲煎药时，她总是会将天上高高挂着的月牙儿当作自己的好朋友，这也算是月容心里的一点寄托罢了。

几十年后，月容在感化院的那些日子也是如此看待月牙儿的，只不过年幼时的月牙儿还未曾那么冷冽。

伴随着月容娘惨烈的哭声，屋外煎药的月容知道自己的父亲终于坚持不住离世了。

月容那时才刚八岁，与父亲之间的感情并未很炙热，所以在出殡那一天，月容只是一直呆呆站在一旁。

相反失去人生依靠的月容母亲，则是痛苦流涕死死拉住丈夫的棺材，不愿他就这么离去。

但这又能阻止多久呢？家里没了挣钱的顶梁柱，失去依靠的母女俩生活得异常艰苦。月容深知母亲要养活两个人不容易。

但那时年幼的她根本没有能力去工作赚钱，月容看着辛苦打零工赚钱的母亲心疼不已，但有母亲这个成年人照顾自己，月容倒也没有受多大得罪。

母女俩实在没有钱了就不得不将家里的值钱玩意儿，拿出去典当，但这种方式并不能维持很久，家里的东西最后都被典当完了。

在旧社会的时代背景下，女人与男人不一样，她们没有太多的工作机会，靠人工更是不赚钱。

所以大部分女人的命运都依赖于三个男人，分别是父亲、丈夫、儿子。

运气好的女人一辈子靠着男人就能活得很滋润，但运气不好如月容母亲一样，没有一技之长又早早成为寡妇就会尝尽人生的苦头。

不得已之下，月容母亲只能选择改嫁， 因为她还有一个女儿要养活，单单靠她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是没有办法抚养女儿长大的。

与此同时，月容母亲的行为遭到了街坊邻居们的鄙夷，因为被禁锢的思想，她们认为月容娘应该老实本分地守寡，如今她做出这样的决定是要遭唾弃的。

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看着年幼的女儿，月容母亲只咬咬牙忍过去。改嫁之后，母女二人的生活质量明显得到了改善。

月容的继父也是个性情和善的人，对月容就像是对待亲生女儿一般，还给月容买了不少的学习用品，送她去上学。

月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好，打从心底里喊了他一声爸。

就这样，在父亲母亲的照顾下，月容也算是无忧地长大了，她也不辜负父母对自己的期待，学习成绩很好，一直名列前茅，成为了班级里人人都羡慕的学生。

但天有不测风云，母女俩的悲惨命运似乎伴随着继父的意外离世而彻底走向了无尽的黑暗。

继父的离世再次使母女俩失去了生活的依靠，月容又开始频繁进出当铺，母亲也再次开始了打零工的生活。

当月容从当铺回家的路上再次抬头望向月牙儿时，总觉得一直陪伴自己长大的它越来越晃眼了。

与此同时，月容母亲心里又有了改嫁的打算，为了不“重蹈覆辙”她专门去找算命先生算了一卦。

但先生却告诉月容娘她是个克夫的命，这下月容娘算是彻底打消了改嫁的念头。

面对这样的局面，月容母亲心里更是担忧女儿的未来，这也是她作为一个母亲需要考虑。

为了让女儿能够继续读书，有好的生活环境，为了能让娘俩能够不受饿不受冻。月容母亲做出了无奈的决定，她选择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换取金钱。

也是因为这个决定，母女二人的命运彻底被推上了不可挽回的道路，这也是那个大时代背景下下无数女性悲哀命运的缩影。

现实的残酷

渐渐地，月容发现了异样。她知道母亲近日以来都整天呆在家，没有出去做些零工。

奇怪的是，家里的生活质量非但没有下降反而每天都有好吃的。

月容心里产生怀疑，她不知道母亲是从哪里来的钱，但她不敢当面质问母亲。

几天之后，一次放学回家的时候，月容看见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从母亲的屋子里出来了，月容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母亲竟偷偷背着自己在做暗娼交易。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月容可能永远都不想要知道这件事情。这样她和母亲的命运可能就不会发生那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那时的月容是骄傲的，是读过书的知识分子、文艺青年。

她接受不了母亲是这个样子的，月容又生气又难过扭头就跑出家门，母亲见状赶紧追了出来。

月容看着眼前的母亲觉得有熟悉又陌生，她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尽管月容母亲都下跪去求她。

月容狠心把头一扭，她离开了自己从小赖以生存的家，离开了母亲的怀抱。这一走，没有了母亲的庇佑，月容要自己去面对社会、面对现实了。

对于一个还在上学的女学生来讲，月容并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为了维持生计，月容只能开始勤工俭学。独自一人生活，月容明白了生存的不易，与此同时月容母亲其实也偷偷接济着月容，时不时就回来看一看月容如今过得怎么样。

但月容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终于她决定放下芥蒂和母亲好好聊一聊，却不想月容母亲来与她告别了。

过惯了好日子的月容母亲，要选择更好的生活，她将为数不多的积蓄留给月容后，就掩面着离开。

月容跑出去追母亲，可那有什么用，下定决心要走的人，是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都留不住的。

月容这次知道，自己从此失去了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情。直面着现实生活，月容感受到了这个社会的残酷，感受到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

但她不能不面对，就在月容心里最脆弱的时候，一个表面温文尔雅，衣冠楚楚的男人主动接近了她，男人向许久没有感受过温暖的的月容伸出援手。

月容情窦初开，与男人有了亲密的往来，直到有一天男子的妻子找上门来，月容的美梦破碎了，她被骗了身又骗了心。

无人依靠的月容不得不去做最艰苦的工作，一个餐厅的服务员。

但工作期间，年轻貌美的月容一直不断被猥琐的男人们骚扰着，无奈之下，月容只能离开那个地方。

在街上，孤苦无依的月容遇到了一个男人，那时的月容心想既然逃不过，反抗不了这该死的命运，索性就沉沦吧。

月容不愿再做无畏的反抗了，她同意了猥琐男人的请求，出卖自己的身体，只为活下去。

出卖身体与灵魂

月容做起了和母亲一样的暗娼勾当，出卖自己的肉体来换取自己的生存。

月容还是个读过书的人尚且都逃离不掉社会的压迫，况且是那些从未读过书的女性呢？

纪伯伦曾在《沙与沫》中写到，“即使是最高尚的灵魂，也摆脱不掉肉体的需要”。

现实得令人震撼，月容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彻底沉沦了。

月容身上的学生气渐渐消失了，她变得越来越风情，做暗娼的工作越来越娴熟。

但随之，月容不幸染上了性病，原本炙手可热的她被男人们厌弃，后来又被抓进感化院。

这时的月容明白自己再也没有了利用价值。

电影的最后，已经成为乞丐的月容母亲和卧病在床的月容终于再次团聚，二人在寒冷的冬季相拥而泣，背影显得渺小而凄凉。

在小说中，母女二人有一段最令人震撼的话，是这样写到的：

“我们娘俩儿就像两个人没人管的狗，为我们的嘴，我们得受着一切的苦处，好像我们身上没有别的，只有一张嘴，为这张嘴，我们得把其余一切的东西都给卖了。”

老舍先生为营造这部小说定下了悲伤的基调，他以月容母女在旧时代为了生存而出卖身体的故事，描述女性们在时代变革中不甘却又自甘堕落的境遇。

小说是以第一人称的视角来叙述的，从月容的视角看，她在母亲堕落的时候是清醒的。

但等到月容自己堕落的时候，她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母亲当初的无奈。

电影《月牙儿》的上映，更让人们直观地感受到那个时代的动荡、残酷、混乱。

同时，月容母女俩的遭遇是那个旧时代万千底层女性的缩影。

那个年代，人们不会追求什么精神世界的满足，只会在意自己今天能不能吃饱饭，下顿饭又该如何解决。

这些都离不开金钱，但挣钱这个事情对于被社会思想各种禁锢的女性来说，是很艰难的。

为了钱财、权力、欲望，她们从被迫到主动，不自觉得就自甘堕落，成为了自己曾经最讨厌得模样。

宋丹丹作为女性角色月容的扮演者，无疑是选择了一个大尺度的表演，在改革开放初期，这样的电影作品，无疑会受到多方的质疑。

但好在她们顶住了压力，这才能凭借青涩却又自然的演技赢得国内外的一众好评。

老舍先生的原著比起电影的呈现显得更加残酷，他着重于故事情节的布局与设计，在意人物立体化的呈现上。

作品诞生于上世纪30年代，那个年代是“吃人”的，老百姓每天的生活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饱受内外交困的艰苦。

但这也只是底层人民的生活，那些上流社会的人们每日都在纸醉金迷中度过，根本不晓得外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他们的世界是光鲜亮丽的，这份光热得耀眼足以将外界的黑暗隔绝开来。

底层女性更不用说，她们是处在黑暗中的黑暗，纵使时代落后，可是男人们尚且能够凭借着出卖力气挣钱，那靠着男人而活的女人呢？

她们在千百年来“男权社会”的影响下，从来都只知道依附不知道独立为何物。

时代的局限性，束缚了底层女性们，为她们留的道路又窄又暗。如何谋生，如何生存下去是她们每日都要担惊受怕的一件事。

为此别无选择的她们只能堕落，任由这个时代将自己沉沦，纵使曾经有过不甘、有过委屈，她们也无力反抗了。

为了将老舍先生这部传奇著作《月牙儿》改编成电影，主创人员经过了精心的设计，用贴近原著的语言直接将角色立体化。

用人物旁白补充内心独白搭配着营造出让观众能够切身感受到的窒息气氛，令人压抑。

引发出观众们对影片所呈现的那个旧时代及旧社会的真实认识，从而引起人们思考并进一步产生对现实社会的反思。

影片中有许多展示月牙儿的镜头，镜头之下的月牙儿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给人冷冽带着点寒气的感觉。

与其说月容把月牙儿当作自己的好朋友，不如说月牙儿是她自己本人的象征。

当人们仰头望向月牙儿时，总是会发现它是柔弱且无力的，虽处在高高在上的位置。

但只要随便飘过来一朵云彩就会轻而易举将月牙儿给遮蔽住。这时人们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一片黑暗。

那个时代是底层人民不断挣扎着的时代，老舍先生用这个作品来为他们的奴隶式命运进行了呐喊。

而身处在我们当今的时代，看到这样的文学作品、电影作品，心里会更有触动。

我们所能做的事情很少，但要学会反思，更要学会珍惜，珍惜眼前身边所有的一切美好，因为些美好都是稍纵即逝的……